“老婆，你要是二胎生个闺女，我就给你买个大金镯子！”
林志宇拥着妻子张小如，柔声蜜意地在她耳边说。
1.
“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啦？你看上那么个玩意儿！”
“我告诉你哈，要离婚赶紧离，带着一个孩子将来还能找人，你要是生了二胎，你就在坑里等死吧！”
“你个傻孩子！书都读哪里去了？！不能要二胎，你们打算怎么养大两个孩子？气死我了！”
……
夜里，张小如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摸着日渐隆起的肚子，想着妈妈曾经对自己的告诫，不禁泪流满面。
志宇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给他打过几次电话，都是无法接通。走之前他说出去要账。
“林志宇，我的信用卡怎么透支了？是不是你干的？”张小如接到银行打开的催款短信后，瞬间崩溃，她跑到厕所打电话质问她的丈夫。
“哦……那个……老婆对不起，我错了！你不是要生了吗？我想着给你买点好吃的什么的，我就用了……那个，你别生气，你回来后我们慢慢说，别气坏了我闺女。”林志宇陪着小心说。
晚上回家，林志宇解释说他的工资借给一个朋友了，而他又担心小如随时会生产，所以准备了很多东西，手里没钱，就动用了信用卡。
小如听完丈夫的解释后，消了点气，骂了他一句“你个没用的东西”，就不再搭理他了。
吃完饭后，林志宇和儿子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小如在卧室刷手机。大约10点多的时候，小如让他俩关了电视赶紧睡，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班后，小如收到林志宇发来的微信：“老婆，我出去两天，去把以前人家欠我的钱要回来。不用担心。今天让我妈过来照看孩子。”
张小如知道老公以前开饭店的时候，有很多赊账的人，她想老公可能是去跟他们要账了。
可是，已经三天了，老公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张小如越长越睡不着。然后陈年往事都在脑子里跑马。
不是没有后悔。嫁给林志宇后，张小如后悔了无数次，可是想起当年的执拗和决绝，她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当妈妈和姐姐对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时候，她只淡淡的说：“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2.
林志宇要账要了四天，终于回来了。
张小如一看到他，气不打一出来，又是骂又是哭：“你个混蛋！你不知道我快生了吗？还跑出去那么多天！打电话都不接！”
林志宇满脸赔笑：“老婆，本想把外面的账收回来，你好安心坐月子，没想到一去那么久。我错了，别生气哈。你看，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大虾还有葡萄。我还给你炖的鱼。”
看到丰盛的饭菜，小如的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算了吃完饭再跟他算账。吃饭时，志宇给小如把虾都剥好，把鱼的刺也都剔掉，儿子丁丁在旁边看见直呼：“爸爸，爸爸，我也要！”
小如突然忍不住落泪，啜泣道：“志宇，你收收心。咱俩当初结婚，我家里人都不看好你，是我坚持要嫁给你，本以为你能够知耻而后勇，有所作为。可是，这几年，你毫无长进。如今，我们第二个孩子也快出生了，你好好找份工作努力工作，好吗？算我求你了！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吧！”越说越是哽咽，张小如索性放下筷子，撒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她的委屈太多了！
“老婆，你别难过了！你相信我，咱闺女出生后，我就去上班，我一定改。”林志宇信誓旦旦，言辞恳切。
还有十天就是预产期了。
小如把工资卡给了她丈夫林志宇，让他去准备住院的东西还有将来交住院押金什么的。
这几天张小如是幸福的。老公和儿子丁丁常常趴在她的肚子上听小生命的跳动，一起猜测女儿的样子，一起憧憬未来。丁丁说：“妈妈，我喜欢小妹妹。我会好好爱她。”
那几天的天气格外好，初夏的时节，风和日暖，坐在窗前，微微仰起下颌，闭上眼睛，风中似乎有跳动的小精灵在轻挠她的脸颊，在她的耳边低语。
她真希望就这样，永远停滞在这个时候。
可是，日子跟天气一样，前一刻风和日丽，后一刻就电闪雷鸣；你以为要被大雨给浇死，转瞬就出来了太阳。实际上，你永远计划不好日子。
3.
生产的时刻终于来了！
小如的姐姐来陪她生产。本以为二胎会很顺利，没想到从下午四点进产房，一直到半夜都没有生下来。姐姐急得在走廊里踱来踱去的，心里有些埋怨她不听劝，身体不是很好的情况下怀二胎，对她对孩子都不好。唉！
10点多林志宇被叫进了产房，商量要不要刨腹产，说孩子娩出不是很顺，产妇现在没有力气了！小如姐姐要林志宇一直鼓励小如，使劲加油把孩子顺产下来，刨腹产更遭罪。最终，孩子在接近12点的时候，顺利出生了，是个女孩。
进了病房，小如已经接近虚脱，浑身粘腻腻的，憔悴不堪了。后来医生要求产妇必须及时排便，小如便由姐姐搀扶着去了厕所。
看来，她真是精疲力竭了，在姐姐的搀扶下，她几乎不使力，差不多是被架着去的。解手的时候，她竟昏了过去，头一歪，就要往地上栽，把她姐姐吓坏了，慌忙拉住她，想把她拖起来，可是这个时候她的身体重的像一堆货物，她姐姐只能拉着她让她倒的缓慢一点。在她姐姐使劲的叫她拍她几下后，小如才幽幽转醒。好不容易，把她扶上床，小如的姐姐对林志宇和刚出生那个孩子，充满了恨意。
第二天一早，姐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医院。
月子里，有些冷清。家里的亲戚来看了看，饭也没吃都就走了。小如的妈妈和姐姐都没有去。林志宇并没有像当初生儿子丁丁时，那样大肆铺张请客，家里也没什么山珍海味。大约生完女儿四十几天的时候，林志宇又一次离开了家。
张小如带孩子去医院复检的时候，顺便去银行看她这几个月的开支，发现银行卡上只剩不到100元钱！可是，明明当时给林志宇的时候，里面有两万多块钱，她是顺产，不过花几千块钱，钱，去了哪里？
她给林志宇打电话，林志宇不接。发微信，不回。
她感到了绝望。夏日的阳光，落在她眼里，是惨白的颜色。
不得已，她给姐姐打电话，问能不能借点钱，说过几天就还。姐姐问她出了什么事吗？她说没事，就是手头有点紧，俩孩子开销大。姐姐给她转了一千块钱。
过了一个周，林志宇回来了，灰头土脸的。说他又去要账了，可是人家不给他，他就堵在他家门口，在门口睡了四天，后来那个的爹看不过，给了他三千块钱，说欠的那些钱他儿子是不会给了，让他赶紧走。
可是，疑惑如夜雨秋池，不停地上涨。
4.
此后，林志宇隔三差五地就失踪几天。小如照看两个孩子，没有精力去过问他，何况问了他也不说。小如，有些心灰意冷，大夏天的，总觉得屋里冷气飕飕。
有时，抱着孩子坐在窗前，看着楼下的水泥地她还会想，从这里下去会不会粉身碎骨？是脸先着地还是腿？是马上死亡还是会喘几口气再死？
有一天，小如给妈妈打电话，说：“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有时真想从楼上跳下去！”
把她妈妈吓了一大跳。忙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跟林志宇吵架了？还是她婆婆做饭不好吃？
小如哽咽着说：“饭，一直都是我做。月子里也是我做。我婆婆她说她不会做饭。林志宇去了外地。”小如还是隐瞒了部分真相。
小如的妈妈马上坐车去了小如家。呆了一个月，小如看起来身体恢复了不少，心情也好了很多。
后来，家里有事，小如妈妈就回去了。
这一个月，林志宇一直没有回来。期间发过几条微信，说在北京，过几天就回来。
张小如把对林志宇的恨都藏在心里，只是眉头越发紧锁。两个孩子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真正让她崩溃的是她又收到了两条银行催款信息，又有两张信用卡被透支了！
在家里，她崩溃大哭，对着她的婆婆大吼大叫，骂林志宇，骂自己……
后来有一天，她一回家，她婆婆就告诉她今天有人上门来要钱，说是林志宇在外面欠钱不还。此后，如多米诺骨牌，每天都有上门讨债电话讨债的。张小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林志宇在外面挥霍了多少钱，他到底在干什么？
绝望的时候，她能想到的还是她最亲的人：她的父母。
当她在电话里哭着跟自己的父母说：“妈，林志宇在外面欠了好多钱，我的三张信用卡都被他刷爆了，银行天天跟我要钱，说不赶紧还钱，以后我还在连学校都不能上了！妈――你帮帮我，你不帮我我就只能抱着孩子们跳楼！”
小如父母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去银行取了五万块钱送给了小如。
几天后，林志宇回家。向小如坦白一切。他进了一个传销机构，他们说会让他短期内赚到100万，只要投入十万块。他之前还借过高利贷参与赌博，开车撞过人……
小如听写听着只有苦笑。
她给林志宇父亲打了个电话，说：“不过了，我要跟林志宇离婚，孩子一人一个。你们把他领走，这是我的家。”
林家大为震惊，得知原委后，先大骂了林志宇一通，又开始劝小如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他们把他欠的钱帮他还上，并给他找工作。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张小如心如刀割。
5.
林志宇去大姐家的水产店帮忙去了。每天早上走之前把早饭和午饭做好。晚上再回来做晚饭。小如只负责在家里看孩子。似乎一切都正常了。
可是，小如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一句话也不想说。有些伤害实在无法原谅。
哀莫大于心死。
林志宇每天早出晚归，像个正常人一样过日子了，他以为他终于可以昂首挺胸地跟妻子对话了。可是，张小如总是眉不抬眼不睁，甚至是一副厌恶的表情。林志宇心里微微叹息，也知自己太过荒唐，对她不起，也不敢争什么。
小如拍着女儿，看着窗外的树叶开始飘落，总觉得恍恍惚惚。下午放学去接儿子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被车撞到，引得喇叭声一片。
晚上，小如不肯给女儿喂奶，也不想搂着她睡，林志宇只好自己搂着睡，每晚起来给女儿热奶粉喝。
有时女儿哭，小如也忍着不起来抱。
林志宇以为她是故意折磨自己，就好言相劝，说女儿还小，别这样对她。小如反问：“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女儿吗？那你就好好对她。”
在树叶落了一半的时候，小如跟林志宇说，离婚吧！儿子跟我，女儿跟你。
林志宇突然就哭了，跪在小如面前说：“小如，不要离婚，我现在已经改了，求你了！”
小如凄然一笑，把工资卡往林志宇跟前一摔，：“你是改了吗？！”
“我告诉你，林志宇，这个婚我离定了！我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听我父母的劝告，死活要嫁给你，我后悔啦！我后悔啦！女儿，是我拿命生的，给你吧，我不要。儿子是我养的，以后我还接着养。”
“你！你要是真跟我离婚，我就掐死她让你后悔一辈子！”林志宇气急败坏地喊道。
“随便你！”
“妈，我要跟林志宇离婚！”
“唉！当初不让你们结婚，你非结，没有儿子的时候让你们离婚，你犹豫了；前几年你俩闹，说要离婚，让我给你带儿子，结果你又打算生二胎；如今生了二胎，你又说离婚！唉！凑合过吧！看在俩孩子份上。自己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
6.
过了几天，在一个商场，一个年轻妈妈抱着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孩子，旁边还领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正在扶梯上行进，突然小婴儿脱手飞了出去。等母子二人跑下扶梯时，小婴儿已经气绝身亡。男孩说：“妈妈，妹妹怎么了？我们赶紧给爸爸打电话吧！”妈妈紧紧抱住了男孩，只是哭。
三天后，警察调查完毕，监控显示婴儿坠落是意外。医院检查年轻妈妈患有产后抑郁症。
一个周后，张小如和林志宇离婚，如愿带走了儿子。
所有的人都在同情张小如，谴责林志宇。邻居们都说张小如得了产后抑郁症，都是因为林志宇太渣，那个小生命就是个讨债鬼，她不来张小如估计也不会这么多事。
真可怜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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