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帅导演的新片《地久天长》一经上映就收获了诸多好评,饰演男女主角的王景春和咏梅更是双双收货了影帝影后,足以见这部电影的水准之高。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关于“失独”的家庭故事,却又不仅仅限于家庭。
从计划生育到下岗潮,片中的每一个情节都紧紧贴合了时代的脉搏,每一个人物的命运都逃不过时代之殇。这样的悲剧让人压抑痛苦,却也在小人物的聚焦中给人以生的希望。
人生,于艰辛处萌芽。
地久天长,地久天长。片名就足以看出王小帅导演的“野心”——探索人生的地久天长。
片名取材于中国曾经十分流行的歌曲《友谊地久天长》,象征了两个家庭于时代发展中形成的深刻友谊。
他们一起从朋友到恋人,再到孩子的干爹干妈。这种友谊是历经了生与死的考验,时间与历史的洪流而形成的相扶相依,是丽云和耀军在知道真相后红着眼眶的原谅。
正因友谊深厚,所以这种人物关系才能避免情感的直接碰撞,而是把伤痛埋在心里。他们这种情感始终贯穿着整部影片,成为片尾两个家庭伦理得到纠正的伏笔。
影片大多采用纪实性长镜头,使故事表现更加真实,但也常给人压抑逼仄之感。如有一处镜头是表现耀军将丽云送进医院后情感的长镜头,特写镜头拍耀军眼中逐渐含泪。
这个安静的长镜头于沉默中将耀军的无助一点一点进行表达——喘息声,红眼眶...却不完全爆发情感,不利用手段煽情催泪,从而将耀军这样的小人物在时代的洪流和生命的艰辛中压抑的痛苦和无奈表现的淋漓尽致。
不仅是长镜头,影片的空镜头也寓意十足。如开头刘星去世之后,火车驶过的空镜头,暗喻了历史的不可逆性,体现生活的残忍。
而发现茉莉怀孕后的一组潮水空镜头暗喻人物就像潮水中的浮萍一般只能随历史上下沉浮,无力改变...这些镜头更容易将观众带入思考当中,《地久天长》的镜头已不再是情感上的起伏变化,而更多地上升为一种大苦大难后的平静。
影片中两次重要的生离死别都被导演用遥远的镜头刻意模糊了。不论是开头的水库救子还是医院中的抢救,每当情感最为激烈痛苦之时,导演就会用一种远距离的旁观角度来刻意疏远。
这种“远距离”虽少了催泪的煽情,却更多了另一种呼应——旁观者与历史的呼应。这种视角,更像是历史视角,是冷漠且客观的,更是从古至今,地久天长的。
《地久天长》所讲述的故事情意绵长也不失情节的曲折跌宕。耀军和丽云的故事从失去独生子到与养子决裂到婚姻感情问题再到最后的知情与何解,一个电影,几乎道尽了他们短短的一生。
我不禁想起前不久看见的短视频,作者仅仅用几分钟的时间就将人们从0到100的不同年龄完整剪辑了出来。
何为地久天长?人活到一百岁,表达清楚也不过几分钟罢了。人生短短几个秋,于历史的洪流而言不过小小浪花一朵。
那么怎样才算地久天长?
这也是王小帅导演想要观众去思考的——有关生命根本意义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小帅导演本人在创作时是这样说的:“最初的想法是希望通过时间去感受人和人之间、以及人类自身的命运的无常,有些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可能一点点的变化,就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这一点是时间的积累才能看出来的。”
时间,于耀军和丽云而言,是千锤百炼,更是苦尽甘来。他们苦苦等待幸福,却不曾逃过时代的任何磨难。
在时代的大政策下,他们为集体牺牲了太多。这种共鸣上到花甲老人下到青葱少年都有体会。不论是计划生育还是高考的不断革新,每一代人的成长都经历着时代的变迁。
人类在时代和历史中不停挣扎,以求所谓的“地久天长”,可最后真正“地久天长”的,只有历史和时代。
耀军和丽云一直追寻的“地久天长”的安稳幸福,终于在他们半生的隐忍克制后收获了晚年的团圆。这种团圆的温暖,似乎是另一种地久天长——虽现实残酷,总归情暖人间。
《地久天长》不是一部迎合时代节奏的电影,它像是落后于时代脚步,又像是扭头回望。它回望时代之殇,更传递人情温暖。
在快节奏生活笼罩下的今天,很难静下心来去回味和反思,那么这部电影无疑是对心灵最好的洗涤。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愿你我都是苦尽甘来的人,于千锤百炼后仍能收获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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