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是我小学五年级的语文老师,身材魁梧,风趣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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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学叫“蓝天小学”,一所坐落在三十八线的小镇上,去学校上学只有一条路,一眼望去全是农田水稻,路边竖立着一排排的梧桐树,梧桐树下的我们,每天蹦蹦跳跳,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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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小学时我最喜欢上的就是语文课,课上最喜欢的老师就是赵青。
因为语文老师总是可以说很多有趣的话,读很多很美的诗,写满黑板漂亮的字,教我们很多我们当时并不懂的道理,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老师真有趣,博学而温暖。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们一定要刻苦,将来才有出息。”这是语文老师经常对还是黄毛小子的我们说的话,这让我们这些从小在农村读书的孩子早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读书,是我们走出农村最好的出路”
只是我们走出来了,教我们走出来的老师却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我升六年那年,因为教育改革,我们学校一大半老师因为没有教师证,没有学历而被辞退,其中就有我这个当时40岁语文老师。
辞退前,老师给我们上了他的最后一堂课,没有带课本,空手而来,像个老者一样对着一群孩子说了一堆话。
“你看,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不要像老师这样没有学历,连教你们的资格都没有。”这是我记忆最深的一句话。没有华丽的词藻,有的只有老师对我们最真诚的希望,还有不舍和无奈。
那节课后,在学校我再也看不到老师那破旧的带大梁的自行车,在梧桐树的水泥路上再也碰不见老师回家的身影,就这样仿佛从未来过,从未见过。
谢谢你老师,让我懂得了学习实苦,但很快乐。
多年后我考入大学,还时常会想起我儿时的小学老师,大二那年暑假,拖着一箱行李满头大汗挤上回镇上的公交车,下车再等父亲来接我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我的小学老师赵青。
时隔11年后,再次见到了我的小学老师,50多岁的他,扛着一个大扫把,他好像胖了点,白发也多了点,穿着一身环卫工人的衣服,身边一个三轮车,眼睛四处环望,寻找着别人丢下的矿泉水瓶。
佝偻着腰,抬起头看了看远方,目光呆滞而无神,完全没了以前当老师时眼中的那种希望和丰满。
看父亲还没来,我走了过去打招呼“老师,我是李子,小学五年级你教我的,隔壁村老李家的儿子。”
他看了我一会慢慢道来“不记得了,我的学生啊,那你考上大学没?”
“考上了,在上海。”我笑着回答他。
“好,考上就好,考上了就有出息了。”老师一边回答一边跟我招手说要扫地。
我看着老师远去的背影,感叹岁月的无情,这个时候的老师,已经被生活和岁月完全洗去了曾经所有的书香气,留在镇上艰苦的活着,忘记了曾经不曾提起的理想。
又过了五年,我从同学那里得知我的这个小学老师去世了。
我突然在想如果当初他有资格证。
如果教育部对他这个乡村教师不那么残忍。
如果他从来都不曾做过教师。
或许从开始就做个只会耕田种地的农民,他也许会更快乐。
或许“蓝天小学”拆除的那一天,他就不会那么不舍。
或许他也不会去世这么早。
但是,没有那么多如果,而我们只能负重前行。
每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都应该像老师说的那样做一个“有出息”的人,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在面对生命不那么仁慈的时候可以更加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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