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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比喻并不新颖,妓女只是这一类事物中突出的某一尖刻代表,于是使得这样的打比方显得颇有勇气。一切无言承受着的,被动着接纳的事物,都有某种佛的意味。
这种意味在日本文化里体现得很为明显,日本女人,往里面说去,她们充满了禅意。回顾一下看过的书与文章,竟是真的有这个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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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最开始中岛哲也的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表面上它是在阐述一个人的下降,一个生活不幸的女性,如何一步一步让自己更糟,即使她一直怀有向上努力的心态,但不断的事故敲击着她。像是仅用手指扒着岩壁不让自己从悬崖上坠落的人,每当她终于向前挪动了一下手的时候,就有一块石头正中着砸到那上面。最后她死了,并且写下了那句很常听到的:
“生而为人,对不起。”
整个电影是以松子的侄子为她收尸时,无意中对她生活的探听为讲述线索的。很有意思,听完松子一生的故事以后,侄子走在洒了月光的马路上,他说:我的姑姑是上帝。
松子生活的糟糕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她对男性的无端信任,缺乏个体独立,一味依附男人。无论男性如何窝囊堕落,对她如何坏,她都说:我愿意爱你,我愿意跟你走。
当松子的最后一个男友龙洋一因为在黑道上混吃被人追杀最后被捕入狱后,松子仍对他说,我愿意等你出来,我会等你出来。
龙洋一对松子并不好,爱赌博,会打骂她。然而松子仍依附他。这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愚昧了。松子从小自卑,没有人爱,但凡别人给她一点点爱,她都觉得那是别人对她的施舍,需要紧紧握住。
服刑期间,监狱里的思想课中神父在讲上帝,龙洋一瞬间想起了松子,他突然哭着意识到,原来松子就是上帝。不过当自身的肮脏和丑陋无法承载上帝之爱时,人们总会逆反式地更坏。最终,等松子抱着洁白花束在雪中迎接出狱的龙洋一时,龙洋一一拳把松子打倒在地,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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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子为什么像上帝呢?或许因为她永远都是承受者,任何的罪在松子这里都能获得温柔的归宿。散发着女性气息的身体,像是川端康成《睡美人》中的昏睡女性一样。
无论面见的男性多么衰老,丑陋,怀揣着多少危险自弃的念头,这些女性都用无知的生命力和美貌承受着这些。在没有攻击力的香馨中,那是种不带刻意揭露和嘲讽的生命力,她们没有任何回应地陪伴着哭泣的心灵。
任何男性都缺失母性,从脱离母性开始,他们一直都在寻找这种母性。
妓女或者说典型日本女性的特点就是做一个容器,一个承接者,给予生命和母性。
渡边淳一的书里曾描写过男性和妓女的关系。花钱买快乐的男性看起来似乎是权力的拥有者,女性是弱者。而事实上,一些做妓女的女性却想:原来被他们看看,顺便拨弄两下就能让他们快乐,既然他们想看就看吧,想摸就摸吧。既然他们缺乏爱和性,那我就给他们一点好了。
所以,往往一些无知的男性以为,我多厉害,花钱逛红灯区,多情公子一个。却不知道,在那些妓女的眼里,他们却是可怜和匮乏的呢。那就姑且给他们一点好了。
似乎这样说,有一些刻薄了,使得男性无以藏身乃至于恼怒了。不过从这样一种互动关系来看,妓女确实是像佛一样了。尤其是在原本的社会体系中无从获得成就的男性,以及那些五花八门的性格和爱好,在妓女这里,她们却是都不管了,永恒而且纯粹地提供着温柔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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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从事性文化产业的女性不少。当然有些是迫于生计,有些是为了自我满足,有些是想要获得成就与肯定。但应该不乏有一些是怀着给予人间安慰的心情去的吧。那么多自愿的人里面,总有一个是为了这个吧。或许,为了这个的人才是离佛最近的吧。
与妓女类似,日本女性的传统气质里也无限包含着承接者这一角色。多么温柔的被动之身呀。那种像是没有原则和底线的包容之心。
川端康成老时常谈到一休的那句偈语:“入佛界易,入魔界难”。或许想要大彻大悟的人都得去接近接近妓女了,说不定参禅悟道的道还真在她们身上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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