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我去翠湖。见有一群人围在湖畔,他们的身前摆放着许多镜头长短不一的相机。凑过去问在拍什么。说是拍翠鸟,就在湖对面的柳树上。遥遥看过去,依稀能够看清绿色柳条上有一团蓝。
一位老师见我好奇,翻出照片来让我看,十分惊讶,因为画面很美。特别有一张,一只红色的鸟坠在一朵金铃花上。我十分喜欢,征得同意后拿出手机来翻拍,但效果不好。老师见了,便与我加了微信,说我这么喜欢,可以把照片转发给我。
那张照片在我的电脑里存放了许多年。
金铃花我很熟悉,也大体知道各大公园里什么地方可以看到它。至今知道有只美丽的鸟会因它而来,有时见了它,也会站一站,看那只红色的鸟会不会来。金铃花的花期特别长,有时花多有时花稀,但从来没有见到过有鸟飞到花枝上。
后来,我开始拍鸟。那天在金殿的一个亭子里,亭里亭外坐了许多人,等鸟来。等了整整一天,来了许多鸟,但那只让大家翘首以盼的鸟儿没有来,我在照片中见过那只鸟:身材娇小,有着红色的羽毛,长长的蓝色尾羽。
我并不甘心,一有空就去守候。
亭子外有棵树,正是金铃花。那是隆冬时节,它的花开得不多,几乎所有来守候的人都告诉我:等花开繁了,鸟就来得勤了,那时你连快门都懒得按。然而那只鸟还是没有来。
而除了守候,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在好像无望的守候中,那只鸟来了。它非常漂亮,有着鲜红色的羽毛,喉部宝蓝色的羽毛像鳞片一样,闪着光。我很欢喜,当年喜欢过的画面真实地出现在眼前,好像多年的夙愿得偿。
这时我已知道了这只鸟的名字:蓝喉太阳鸟。
天气慢慢回暖,金铃花果然越开越繁密,鸟也来得越来越勤,不仅它来,它的妻子来了,它的儿女也来了。有时路过,停下来等一等,不一会它就飞来了。原来,金铃花枝上站一只漂亮鸟儿的画面并不难逢难遇,只要肯停下脚步,只要愿意留心。
又一个清晨,站在花前等鸟来的我,听说许老师已八十四岁,是这群拍鸟人中年龄排在前二、前三的人了。他精神特别好,背着包,带着相机,独自坐了地铁然后转公交,又走了一公里多来拍鸟,包里有水,有午饭,还有让我们分食的葡萄。当他拿出手机时,我看到他在微信中所用的名字,有些惊讶,便也翻出微信来扫一扫,果然,让我看到太阳鸟站在金铃花枝上这幅画面的老者,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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