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瑜看着那个一身黑色骑装的男人在大臣们、世家公子们中间肆意傲然的模样，胸腔中又升腾起她不愿面对的感受。
哪怕这个男人一度左拥右抱着后宫佳丽，让她无法彻底的付出感情，可终究，也是她的依靠，对她千好万好过的……
凤汝卿在马背上眯着眼看着那个他曾经设计弄死的蠢女人，眼里是深深地怀疑：愣愣的神色也像极了……
秦嫣瑜看着乐漪带着马夫牵过来的西月有些震惊，人尽皆知，凤汝卿的马叫东阳，东阳的老婆西月自然就是皇后专用的马，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旁王公贵族入了猎场深处，凤汝卿骑着马缓缓靠近特地回去换上天水碧色骑装的女人，翻身下马盯着她的脸道：“上马，秦嫣善。”
秦嫣瑜闻言微微回神，下意识倾了倾身体却又顿住了脚，看着一声不响来到她身旁的凤汝卿道：“臣妾是秦嫣瑜，不是秦嫣善，您如果想要找皇后，可以差人去请。况且圣上，您是忘记了么？臣妾不会骑马。”
“朕觉得你会。”凤汝卿忍着不适盯着她的脸道。
秦嫣瑜露出一个假笑：“臣妾真的不会。传话的太监还说您会亲自教臣妾，您现在怎么又觉得臣妾会了？”
凤汝卿突然说了句：“你怎么突然自称臣妾了？”
秦嫣瑜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上辈子秦嫣瑜的做派，竟然一时想不起她在凤汝卿面前到底是怎么自称的了。
莫名心慌……
“臣妾不自称臣妾，那还能自称什么？”秦嫣瑜笑得不太自然。
凤汝卿面上带了些许疑惑：“是啊，你一直自称臣妾，那刚刚愣什么啊？”
“……”秦嫣瑜有点懵，一时接不上话，磕磕绊绊的回了句：“在想，以前有没有失礼。”
凤汝卿点点头，似乎是信了，对周围的宫女太监道了声“退下”，又说：“马怎么样？好不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秦嫣瑜又恢复了假模假样的得体，却不像原来的秦嫣瑜，更接近上辈子的秦嫣善对外人的疏离客套，“西月可是数一数二的骏马，如何能差。”
“你怎么知道它是西月。”凤汝卿语气急促了几分，眼睛里含着莫名的热切。
秦嫣瑜这下彻底懵了，不确定的开口：“西月不是人尽皆知的皇后专用的马么？”
凤汝卿笑了，眼里波光粼粼，他也不必盯着她的脸看她的神情了，侧了侧脸掩饰自己的情绪：“它是西月不错，可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它，你怎么认出它的？”
秦嫣瑜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说多错多，她现在只能沉默。
凤汝卿看她低头不说话也不在意，语调里满都是了却心事的轻快：“况且，谁同你说西月是皇后专用的马了？皇后可没什么机会骑马，也不是历代皇后都会骑马，这马啊，是我特地给一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准备的。你说是么？阿好。”
善，有“对，好”的意思，所以凤汝卿曾经给秦嫣善取了个亲密的称呼，就是“阿好”。
从前的秦嫣善觉得难听，一直不让他这么叫她，他叫了“阿好”，她便故作生气不理他，他就又会“良之、良之”的喊她。良之，是秦嫣善的字。
秦嫣瑜僵着一张脸，嘴唇颤颤的回了句：“臣妾听不懂。”
不止听不懂，她现在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这个凤汝卿，她可以大胆猜测一下，不是原装货。
凤汝卿怎么可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想不明白，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去想。无论如何，为了安全起见，死都不能承认她是秦嫣善就对了。
“真的不懂？”凤汝卿伸出了手想揉揉她的马尾，却被她下意识躲开。
两个人都愣了。
谁都说不出话来。
凤汝卿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问：“阿好，你怎么了？”
“是不是……”凤汝卿想要解释上辈子的事，却被她打断：“圣上，臣妾不是什么阿好，更不是妹妹秦良之。臣妾想独自牵着马走一走，别让任何人跟着臣妾好么？臣妾想自己静一静，可以么？”
凤汝卿听着她带着卑微的祈求的声音，沉默着点点头。
口腔里都是苦味儿，心上好像缠上了荆棘。
秦嫣瑜见他同意，连礼都未行，直接去牵了马走远。
凤汝卿看着她掩饰不住急切走远的脚步，伸手示意大总管周灿上前附耳：“让云卫十五、十六、十七、十八跟着她，保护好她。那波刺杀撤了吧。”
“圣上……”周灿微微犹豫。
“机会还有很多。”
“诺。”
秦嫣瑜一边走一边安抚西月，希望能和它快速熟悉起来，虽然什么都没准备好，但是她想跑一次试试。
或许会失败吧，但不试试，她不甘心。
“站住！”穿着铁甲的士兵用长矛拦住了她，“此处已是猎场边界，不可继续向前！”
秦嫣瑜微扬下巴：“本宫得了圣上的允许，可以去外面转转。”
士兵果断回话：“不可能！请娘娘回营帐，这里危险。”
秦嫣瑜咬咬牙，嚣张跋扈的说：“怎么不可能了？！你这憨货懂什么？！再不给本宫让开，本宫去圣上面前告你一状！后果自负！”
“请娘娘不要为难卑职！”士兵硬邦邦的开口。
“那还不给本宫让开！”
“不可能！”
“本宫就在周围转转都不行了？！”
“恕卑职难以从命！”
“你凭什么拦着本宫？！本宫今天偏要出去！你伤本宫一个试试！”
“娘娘！哎！”
可怜的小士兵看着秦嫣瑜翻身上马不管不顾的向前冲也不敢挥矛拦，对着五步之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同僚道：“这可怎么办？这要是上头怪罪下来……你别不说话！这娘娘是在咱俩这跑出去的，万一出了事，你还能摘出去不成！”
“诶，小陈、小陈你过来点。”那个同僚神神秘秘的对他招了招手。
小陈不情不愿的靠近了几步：“干嘛？”
“我跟你说，刚刚……”
“真的？！”
“那还有假！我骗你还有什么好处怎么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帮着你拦住那娘娘。”
“我还以为是你觉得我能拦住她，到时候得罪她的就我一个人你啥事儿没有呢。”
同僚嘿嘿一笑：“怎么可能！”还真被你这憨货说对了。
秦嫣瑜顺着小路向前，一时不知自己走到了何处，也不敢随便换方向，怕自己绕着绕着跑回去。
树林隐隐有变密集的倾向，怕是再走一走，连马都没办法骑了。
秦嫣瑜恍惚好像听到了马蹄声，不是西月的，像是好几个人的。
她不敢确定是她太害怕了产生了错觉还是什么，将小跑的西月驱快了几分，靠着感觉避开。
“呦～这是哪儿来的水灵灵的小娘子呀？怎么，一个人？”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色咪咪道。
秦嫣瑜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竟然，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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