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阿义——雁师(六)
找重点我不知道,阿义会以哪一种空灵悠远的鼻音嗤笑了我。时至今日,我依然余勇可贾。也许我这一支高擎的笔,即将载入史册。前提是,阿义不会像撕掉毕业纪念册一样,撕掉这一页。
你还记得王利发吗?裕泰茶馆?你总该记得老舍吧?打死我也不相信,你会忘了红眼睛阿义。琢磨二十年才发现,阿义有一种天然的防遗忘机能。比如阿义,每天发一首上学路上的歌,告诉我们他有多快乐。各种晒娃晒老婆晒老妈,各种秀美景豪宅豪车秀恩爱。最令人窒息的是,每天每个群发一篇阳春白雪高大上围脖。我们想点赞又不知所云,看不懂又不敢说,于是假装没有路过。但他总在必经的路上等我。大咖说:堵别人的路,让别人点了赞再走。
然而,看到46岁的阿义,我还是笑了。他明明就是23岁的模样,可爱乖巧,腼腆不知所措——我终于还是相信了世事无常。虽然眼前出现的,是二十年前阿义急不可耐提前长大的模样,他坐在九四中本前门第二排,最佳瞭望据点,四年来与曹同学不离不弃成绝配。突然想念曹同学,阿义,你为什么把他弄丢了?四年,我只和他说过一次话。
今年23其实,阿义总是这样,闹腾而淳朴,平淡而奇崛,以各种出其不意,占据舞台中央。那时候,当我们还不懂阿义的骨骼清奇文艺范儿,他就已经在雁师的各个角落,以燎原之势席卷了高原风雪野文学社。当我们张大的嘴还没来得及合拢,他就已经社长了。所以,我们并不知道他写了多少情书给班花系花校花,也不知道有多少姐姐妹妹眼神明亮为他倾倒。当然,我的感激是深刻的,阿义曾经提拔我,让我管理某社团的财政金融,大约三百元的账目。交账的时候阿义笑问,怎么多了?——我把自己五十元的生活费贴进去了。
当年雁师的大门还在,连门岗楼也还是旧时模样。进了大门(其实,一直没有门?),左手边是教工家属楼,右转一直往东走,路北是四栋矩阵宿舍楼,12号13号14号15号楼。大一那年,我们住的是靠北边的新楼,与男生楼迎面相对。后来搬到了离餐厅近的最东边楼。过了三和餐厅,就是操场。操场再往东,是一片森森的树林,从未涉足,邓布利多说,有野兽出没。虽然没有海格看守,但失恋气场从未逸漏,至少我们麻瓜认为如此。
言归正传。那时的操场,最宏伟的是正西方,面向朝阳的大礼堂。第一台迎新晚会盛况空前,然而我瞅萌了近视眼,也看不清台上的大腕是谁,只觉得潮热窒息,绕场一周,悻悻离去。
有两个节目,让我至今不能忘。一是九三中本的话剧《白毛女》,由中文系男神某某春饰演男主,九三的班花晓平演喜儿。杨白劳头上扎一块白毛巾,风雪归来,踉跄悲伤,坐在板凳上唱,人家的姑娘有花戴,喜儿蹲跪在脚下,任由爹爹为她扎起长长的红头绳——掌声雷动,经典永流传。
当然,我要说的是阿义。当报幕员说出阿义的名字,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虽然我们毫不怀疑,阿义的文学天赋,但我们毫不讳言,阿义没有做明星的天赋,他的备受摧残的劈叉的音色,能唱什么歌呢?然而阿义再一次颠覆了我们的三观。他精神抖擞气宇轩昂,准备得如此充分,从服饰道具表情,到华灯下的完美开幕,秒杀全场。而且,四年来忠贞不渝一直《读毛主席的书》。所以,以后每有阿义的节目,我们都会心一笑。毕竟,那时候别人唱的都是《站台》《幸福快车》《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之类的歌。
我想,九四中本的阿义是孤独的,就像今天一样。只不过当年有些急切,今日多了笃定,一直坚持唱毛主席的歌,从名记到主编,现在社长了吗?我得要个名片。
2018.03.20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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