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岸修道院的教堂我是不愿经常去的,每次一踏入那个门槛,掩上那道门,我的泪水就好似春末夏初消融的冰水般溢了满江,我的心也犹如掉入了蜜糖缸,粘粘的,软软的。真是无理由可讲,无论在门外是什么样的状态,进了这道门后总是一般,久而久之我知道了,所以我骑山地车从门口做运动经过的时候我是一定不会进到教堂里面的,不小心走了进去,我只会被卷入一窝窝情感丰富的暖流,前程往事通通都涌上心头,虽然疏通了难平之情,可整个身子成了河塘底的烂泥,没有力气做继续做运动了。
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每次我要到这个地方去的时候仍旧带着一点点的不情愿,本来好多可以不去想不去理的情绪到了那里我就被迫地要去面对,必须面对自己,时时叫人觉得尴尬。这个教堂里的气场可以唤醒我被物质麻痹的内心世界,几乎可以说是一种非常物理的反应,无从拒绝,浓密的空气中振颤着大地的温暖,象母亲的怀抱,紧紧地包围了我,只能放声痛哭。一段时间过后,我终于和守候在那个圣灵有了面对面的交流,在静坐冥思中我看到一个中世纪古旧的磨坊,我走了进去,在晦暗中坐着一个长发长袍的中年男子,他的身边有一个巨大的石磨,他对我说,你把童年时的委屈以及少年时的愁苦就一统倒进这个磨盘里吧,它们会被全部磨细磨平,它们会通通流走。我走到他的面前跪下,在他面前,我又退回到曾经不足一尺赤裸的婴儿,他把婴儿抱在手中,轻轻地低语着,要抚慰其携带的所有的不平。
于是我知道每次在这里我知道可以期待这个灵魂的指路人,或是在他的磨坊或是在别处,默默地说话,开始我只听到自己的声音,渐渐地就转为男声,给我引导,给我安慰,甚至给我创作的灵感。有时我在想,难道这全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的想象吗,就象好多人会认为那样。我相信每个人在这个神圣的处所一定会被迫以某种方式来面对自己,或是喜悦,或是悲伤,即便是那些从来不相信物质世界以外有任何存在的人们,或许面对他们的将是自己的愤怒和焦虑感,神灵也总是会以一种祈祷者们最容易接受的方式来展现自己的形象,人人有自己可以启发心灵的圣地,人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经历,人人都有自己的语言,每个人也只能和自己的神灵会面。
《二》
今天我又去了高岸修道院,好久了,整个冬天都没有踏足那里。天好出太阳的时候的周末一定去山上滑雪,天冷又阴的时候又一定窝在家里懒得出门。这一点都不意外,我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搪塞,即便是今天车开到半道也差点改了道。我明白这样的犹豫,不仅仅缘由于自己习惯的惰性,而更象一个两个世界之间的拉锯,我只想象大多数人那样麻木地只用理性的,只用逻辑的思维来对待自己的日常生活,去尽量地逃避去做精神上的反思,物质世界就犹如河中央一个向下巨大漩涡,想逃离这样的灭顶之灾实在需要很大的毅力。
但是很幸运的或者命中注定的,我还是来了,暖和的空气在这个依旧寒冷的冬末托起我的身躯,闭上眼睛就进入一个并不陌生的世界。在这里我习惯于问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只有在这里我才想起来要问,所有的目的都仅仅是让我去面对自己的困惑,于是有以下的对话。
我说:为什么我总是处在一种无休无止的焦虑感,期望时间的过去,似乎未来的那一刻总是比现在的这一刻要来得舒适自在或者要来得重要。
回答:生活的美好在于手中的每一刻。
我:显而易见,但是这并不容易做到,就象是我早上上班时就会盼望中午快点来到一样。
回答:每一样活动有它自身存在的必要性和积极意义,去喜爱自己在做的每一样才能够让生活本身焕发光彩。
我:最近常常是在我读书或者写作的时候才能真正感受到巨大的意义,我的灵魂才会放心地坐在我身体的正中央,而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则会不自觉地怀上负罪感。
回答:并不是只有智力活动才能够充实人的身心,家庭的圆满,个人的娱乐活动全都是有必要用来平衡个体的健康。
我:性,太渴望性。其中包括自己的身体被其他人渴望的满足感。
回答:情欲带来欢愉,但并不长久,人不会青春常在。
我:道德的约束以及情欲的深陷都很强大,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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