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辈》

《无名之辈》

•文/邹洵

“好的，听众朋友们，让我们一起来接通下一通电话。聆听下一位来电者的故事。”

电话接通，响起几声衣服布料的摩擦声和呼吸声后，电话那头想起一个低沉的男音。

“您好，我叫宋帅。我今天要讲的并不是我的故事，而是我高中同学的故事。他们一个叫宋书，另一个叫宋停。我们三个的缘分从入学那天连在一起的三个学号和三个“宋”开启，但是现在我们却各自天涯，准确的说，是他们。”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大概每个人都想要退到最初开始的地方，用改正液将自己犯过的错图抹干净，但是试图修改的痕迹，却不会被抹去。

“宋书和宋停是初中同学，后来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又分在了同一个班。还记得那时候我刚认识他们的时候和他们一拍即合，后来我们三个我们影不离，直到高三时一个女生的出现。从此，三人行的队伍中就少了一个。但是那时我们都深谙他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以沉默来对待这件事情。”

 

“我靠！怎么我上面还有两个姓宋的，学号还都在一起？”高中入学时宋帅一边看分班名单一边小声嘀咕。就在这时，前面的两个男生转过了身，他看见其中的一个白白净净，看起来有些高冷不太好讲话的样子，另一个皮肤有点黑，但是看起来很沙雕的男生。后者说：“我是你上面两个的。”前者接着说“我是你上面一个的。”三人对视几秒后，开始大笑。后来宋帅想起总会扬起嘴角，那个告示栏前面，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似乎也是一切结束的地方。

  “高三正好是敏感时期，学校抓恋爱抓的很严。一次圣诞节有人给宋书写贺卡，上面是一些祝他爱情顺利之类的话，结果好巧不巧递贺卡的人把字面朝上放在了宋书的桌上，又好巧不巧被班主任收去了。事态一度十分糟糕。为此，宋书和班主任吵了一架，闹得很僵。后来为了解决这个事，宋书交代送贺卡的人如果被我们班主任找问话，就说贺卡里面提到的女朋友是宋停。当我从宋书口中听到这个的时候哭笑不得，所以我选择了沉默。但我没注意到的是，宋停也选择了沉默。

  再然后递贺卡的人被我们班主任叫去谈话，按着宋书的交代糊了过去。但是却又惹来了新的麻烦。宋书和宋停一起被找了，起初我很幸灾乐祸地嘲讽宋书，他朝我嘿嘿笑笑，进了办公室，但我们都忽略了的，是跟在他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宋停。

  办公室里的对话我不太清楚，只从同学们口中拾掇出些只言片语。大概是老师质问他们关于那个'女朋友'的事情，宋书支支吾吾的时候，宋停承认了，好像还揽下了所有的责任。这件事在我们学校闹的挺凶的，最后不得不已宋停退学来制止言论。他走后，我和宋书再也没怎么笑过，宋书很自责，自责不改出那个馊主意。我也自责，因为……我已经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的苗头，但我仍旧选择了沉默。

  不得不说，沉默真的是个时好时坏的东西，它让我游刃有余做一个合格的墙头草，又在不经意间掩埋了一段暗藏心底的情感。”

  宋帅顿了顿，听出他的声音逐渐哽咽，播音室内，电台主持人的眼眶也逐渐红了起来，他低下头，不让同事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后来宋书去看过他，但那一次他们似乎大吵了一架，据宋书说，宋停和他表白了，然后就……”

  “然后就怎么了？”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电台主持人有些挑衅的声音。

  “然后啊，就没有然后了……"宋帅叹了口气道,"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距离会冲淡一切，于是我们说散就散。毕业那天我们三站在公告栏前拍了张照片，那真的是最后的照片。自此之后，宋停销声匿迹，宋书埋头工作，我一头扎根于教育事业，为了避免那些事情重蹈覆辙。”

  “所以……宋先生，这就是故事的结尾?"电台主持人问，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些沙哑。

  "可以这样说吧……”那个叫宋帅的男人顿了顿接着道，“一个月后宋书要结婚了，如果宋停能听到这些这些的话，希望他可以来参加婚礼。”

  接着，电话兀的挂断。

  “感谢这位听众的来电，让我们听一段舒缓的音乐缓解一下气氛。”随着轻柔的乐声响起，演播室中的人泣不成声，他看着手机上发来的两条信息，发送人一个叫宋书，一个叫宋帅。

  宋停没有想过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联系，也没有想过以这种方式了解到他的近况。他的耳中只剩下了“结婚”这两个字。

 

  一个月之后，宋停如约而至，坐在了伴郎的席位上，脸上洋溢着浅淡轻柔的微笑。他听见婚礼进行曲响起，听见新郎新娘互诉誓言互换戒指，他听见台下如雷的掌声和祝福，而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喜欢的人，从来都不属于他。

  末了，宾客散尽，宋书发现宋停竟一直留到了最后，他看着站在台前看着自己与妻子结婚照的背影，心里一酸，上前拥住了他。它们静静地站在那儿，没有说话，时间仿佛一下子就窜回了初中的时候，什么都还没有招惹，什么情感都还没有滋生，多好啊。

  宋停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没有转过身，用尽量正常平和的声音道"宋书，我们就这样吧，毕竟，我还是爱你。”

  宋书感觉到了宋停情绪的变化，他看见他微微颤抖的肩膀，所以他放开了手。这是他一贯的作风，绝不随便给自己找麻烦，除了高三的那次意外。

  "再见"宋书松开手，转身和宋停背道而驰。

  "再也不见"宋停小声地对自己说。他随意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偷偷的回头望了一眼。

  宋书正离他越来越远，散场时的灯光打在他的背后，他走向光明，走向他的挚爱，而在他心里，自己大概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籍籍无名之辈罢了。

  宋停如是想

  大抵所有的暗恋到最后都会成为不可一世的笑话，可笑得无与伦比，可笑得惊骇世俗，可笑的连自己都忘了曾经的自己是何模样，毕竟，我们只是无名之辈。

    "无名之辈，我是谁，忘了谁也无所谓"

 

                                                                                                                             

  灵感来源《无名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