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

我的心智发育很迟，家里的经济条件也差，只到9岁才上小学一年级。幼儿园基本就没有上，都在外头跟着谢谢放鹅放鸭子了。

对幼儿园的记忆只有老师教写字的一幕。老师在讲台上，边在黑板上写字，边讲字形结构，我愣是没有听懂，也不知道怎么写。笔都不会抓，父母文盲也不会教我。幼儿园也没有其他的小朋友帮我，最后，作业交上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只记得好像是二年级的时候吧，我离家出走了。

因为听太多了母亲不要我的话，那天好像是把一个锄头给弄掉下来了。想起妈妈平时对我的态度，为了一件事情没有做好，总说不要你了，没人管你了。那个时候心里头总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这个家里没有人喜欢你，没有人要你！与其等着母亲的抱怨，母亲的厌烦，我还不如自己早点离开这里，随便去哪里流浪，总好过晚上母亲回来被他说的狗屎不如。

记得那个时候，就是现在这个秋天的季节，还不太冷。下午大概三点左右我从乡下，光脚穿着个凉拖鞋，步行了十几里的路，到了市区。一个人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在路上走累了，就坐在石头上歇一会儿继续走，当时走了好像有两个多小时，到了市区的亚星客车厂，天还没有黑，我又不知道往哪里走，就一直在亚新客车厂的招待所门口晃来晃去，晃了有几个小时。晚上快八点的时候，招待所一个大堂里的大叔出来问我，为什么老是在这里晃不回家，是迷路了还是怎么了，晚饭吃了没有，如果没有吃我这里有点吃的。

一开始我没有敢说没吃晚饭，就撒谎说吃过了，后来我告诉这个大叔，我是离家出走不想回去了。大叔耐心开导我，与我聊天，后来告诉人家我的家庭住址，最后安排我的招待所，我饿着肚子上床睡觉，看到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十点多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醒了，大叔特意买了豆浆油条，给我做早点，那个时候在乡下是吃不到的。父亲大概是在九点多来接我的，原来是大叔查到我村里的村办厂，打电话过去，请庄邻通知我爸爸来接我的，临走的时候一再嘱咐我父亲，回去后，千万不要再打骂于我。

那天的午饭菜很丰盛，妈妈也是笑脸对着我，然而我心里确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不知道以后会用其他的什么方式来对我。此后足有四五年的时间，经常说到这件事情，一遇到事就是：我现在不敢说你了，更不敢打你骂你管你了，你会离家出走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父母也不是不爱我，只是他们的行为抱怨多过爱，至今，想起来心里头还是隐隐作痛。我的侄儿也在重复我当年的生活，比我还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