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夜晚,没有任何征兆,映月突然发起了高烧,可心心疼映月,连夜让人请来大夫为其诊治。刘氏知道后,只让映月呆在自己屋里,不让她踏入锦心阁。映月像是病得不轻,她对可心道:“小姐,我想念我的娘亲和弟弟了,你准我回家可好?”可心连连点头,映月又说:“别让璟昊知道。我怕他分心。”可心红着眼,又点点头,当下吩咐小柔帮忙整理映月的衣物,又让小刚连同其他几个小厮把映月送回了裘家。有了母亲和弟弟的悉心照料,映月的烧很快就退了,只是身子仍然虚弱,可心嘱咐她在裘家多休养几天再回来。
而叶家这边,正为提亲一事忙活了起来。叶星辰得知后,十分惊讶,道:“到程家提亲?提什么亲?”
叶夫人说:“自然是到程家向程家小姐程可心提亲。你不是喜欢那程可心么?这门亲事你爹爹也十分赞同呢。”
叶星辰连连哀叹:“谁说我喜欢那程可心!你们二老是在乱点鸳鸯谱么?”
叶尚文站起身道:“你不喜欢那程可心,那你喜欢谁?”
“我中意的是裘映月,不是程可心!”叶星辰斩钉截铁道。
“裘映月又是谁?”叶尚文夫妇都摸不着头脑。
“她是程可心的贴身丫鬟,程可心每次到府中来,都由裘映月陪同,母亲该是见过她的。”说完,叶星辰又将昔日坠崖后被裘家人搭救,尔后又得裘映月悉心照料的事情一股脑说出来。
那叶尚文用掌心大力拍打桌面,怒气冲冲地说:“就算她于你有救命之恩,你也不必以娶她来相报。”
“我想娶她,不是因为想报恩,是因为我真心喜欢她。”
“你这个糊涂东西,你是堂堂知府大人的公子爷,竟然要娶一个贱婢为妻,你是想气死你爹么?”
叶尚文向来疼爱儿子,很少见他如此动怒,叶星辰当即跪倒在地,恳求道:“我答应了裘家大娘,要为映月赎身,更要娶她为妻,孩儿喜欢映月,也不愿失信于人。”
叶尚文指着叶星辰道:“你是年轻不经人事,那裘映月既是程家的卖身丫头,她的生死可都捏在别人的手里,你想赎人,需得程家人同意,纵你出了天价,那程家若不愿放人,你是否要你老爹那官威去压他?你要做守信之人,却想把你老爹推到不义之地么?”
“孩儿不敢。”叶星辰垂首低语。
“退一万步讲,若程家愿意放人,我也绝对不会让一个身份低贱的丫头做我叶尚文的儿媳妇,让天下人看我的笑话!”叶尚文怒发冲冠,在大堂里来回踱步。
“你们若不让我娶裘映月,那我也绝不会娶程可心。请父母亲恕罪!”叶星辰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你,你,你看你养的好儿子!”叶星辰跑了,叶尚文一肚子气就往叶夫人处撒了起来。
叶夫人倒是难得的冷静,她说:“你们父子都太冲动了,这事不是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么?待我去劝他。”
叶星辰房中,叶夫人正对他说着两全其美的法子。叶星辰对母亲道:“母亲,辰儿求您的成全,我真心爱她,自然不愿意委屈了她。”
叶夫人道:“世间不论人或物,只要适得其所,便算不得委屈。程可心是大家闺秀,理应做正室,那裘映月侍婢出身,做妾室已是抬举。像我们这样的官宦人家,三妻四妾,也属平常。她若觉得委屈,那便是她欲壑难填,不安本分了。”
“那我并不爱程可心,我又如何能娶她?我知程可心是个好姑娘,我娶她也是委屈了她!”叶星辰叹气道。
“我知她喜欢你,这便足够了。”叶夫人说道:“再说,今日不爱不代表他日不爱,今日说喜欢,他日也可能不喜欢。”
“母亲,您说这些无法说服我。”叶星辰看着叶夫人的眼睛说。
“辰儿,妥协和忍让也是你不得不面对的一部分,我只是在劝你认清形势。你知道你父亲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你为了一己私欲,不顾你父亲的感受,那是为人子应有的孝道么?你若强行把裘映月带到她不应该处的位置上,那不是爱她,是害她,明白吗?许你娶她为妾,已经为人父母做的最大让步,你若不见好就收,那是你不知好歹,母亲也无力帮你了!”说完,叶夫人作势就要离去。
“母亲请留步!”叶星辰的语气里明显有所松动:“我愿意照父母亲的意思办,只怕程家不答应……”
叶夫人微微一笑,似是成竹在胸,道:“我曾听你父亲提起过,程展鹏商会会长一职任期就要到了,下一届商会会长是谁,还得听你父亲一句话。只要我们叶家开了口,他不敢不答应。”
叶星辰沉默了许久,终于说:“我答应娶程可心,但映月必须陪嫁过来叶家,你们将来也要准我纳她为妾。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叶夫人松了一口气,轻拍儿子的肩膀,说道:“女人有了男人的爱,便不该觉得有委屈,也不会有委屈,这个道理我日后再慢慢教导裘映月便是。”
叶星辰向母亲跪下磕头,说:“辰儿在此先行谢过母亲。”
很快,叶家便聘了媒人,将求亲的帖子和礼物都送到了程家。同一天,叶星辰便带着叶向东早早出门,两人来到程家大门口附近,叶星辰对叶向东耳语几句,叶向东领命而去。他走近程家门口一个当班的年轻人,将他拉至僻静处,给他塞了一两银子道:“劳烦这位大哥给我找一下府中的映月姑娘,请她出来一见,有要事相商。”
那人看见银子,两眼发光,态度甚为恭敬地说:“映月姑娘前几日生病,回裘家休养至今还未回来呢!”
叶星辰收到叶向东的回话,纵马就往裘家赶。来到裘家后敲门,是映川开的门,裘大娘正在院内洒扫。映月本在屋内休息,今日精神正好,听到敲门声和谈话声也走了出来。
“叶大哥,你这回来得巧,姐姐在家呢!”映川心直口快,开心地说道。
“映川,我有要事与你姐姐相商,能否让我单独和她说说话?”叶星辰心中急切,也顾不得礼节,直接问道。
裘大娘显然听到了叶星辰的话,像是无意地说:“映川,我突然想起要到集市上买点东西,你陪我去一趟?”
“好嘞!”映川心领神会,马上就搀扶着裘大娘出了门。叶星辰心中感激,连连作揖。映川孩子心性,朝叶星辰扮了个鬼脸,将木门轻轻掩上。
“叶公子找我有急事?”裘映月走出来院中,道。她大病初愈,脸色显得苍白,却添了楚楚动人之态。
猝不及防,叶星辰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映月还很虚弱,挣脱不开,只听叶星辰道:“我家已经派人到程家提亲了。你已经知道我的心意,所以我更应该亲口把这个消息告诉你,虽然我今天娶的是程可心,但我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只能暂时委屈你陪嫁到叶家,父母亲已准我将来纳你为妾……”
仿佛是晴天惊雷,裘映月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叶星辰又说道:“我断然不是张生那样的偷香窃玉之徒,我虽然给不了你正室的名分,但我会依照古礼娶你过门,我会加倍补偿你,你相信我……”
说来也巧,正是同一日,原本专心苦读的程璟昊从妙琴处得知映月生病的消息,他心急火燎,立马扔下书本,从小柔处要了裘家的住处地址,也往裘家赶来。裘家木门半掩半合,就从裘家木门往里看,他看到了此生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裘映月和叶星辰相拥而立于院中。
他亲眼看到,叶星辰从身上取下一块用系以红绳的玉玦,他亲手将她戴于映月雪白的脖颈之上,说:“这是早些年父亲送给我的,我一直佩戴在身上,今日我将它送给你,这是玉玦,我用它见证我爱你、娶你的坚决之心。”
裘映月睁大双眼,颤抖着双手将玉玦握在手中,呆立着一动也不动。见映月眼眶发红,像是要流出眼泪来,星辰壮着胆子,在映月的额头上留下轻轻一吻,见映月没有拒绝,他喜出望外,将她抱得更紧。
门外的程璟昊像是遭受了万箭穿心之痛,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裘家,仿佛,他从来没有来过。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惜春堂的时候遇见了程可心,可心正责骂小柔道:“映月千叮万嘱不要让二哥知道,你还多嘴?”
小柔委屈道:“不是我说的。”
璟昊惨然一笑:“她是故意不让我知道的,是吗?”
见程璟昊脸色惨白,可心难免担心地问道:“映月她不好吗?二哥的脸色如此难看?”
“不,她很好,她好得很。”璟昊突然大笑,边笑边往惜春堂方向走去。
可心兀自在惊疑二哥为何如此奇怪。回锦心阁路上,便有下人给她道喜:“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叶家上门来提亲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