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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三个多月,该放的假放过了;周末亲子游也玩得挺好的;足球运动会也结束了。
孩子们应该安下心好好学习了吧?家长们呢,对孩子是怎样的看法?对待即将升入的三年级有什么新的想法?
从两周前开始,我与各科老师积极沟通,力求更全面地了解学生,做好和家长面对面沟通的准备。上周一到周五,每天晚放后都约了家长在教室里。聊聊孩子,也聊聊生活,感触还真是不少,一一道来。
周一 踏上征程
要找小妮家长的原因是她周末日记没写,而且不止这一次了,但每次不写的理由都是她没有时间。
她妈妈是个风风火火的女汉子,天天接孩子时,没等我一句话说完,人就没影了。今天晚放后我把小妮留在教室里,就等她妈妈来接。
等见到她家长,我傻眼了:今天偏不是妈妈来接,是她爸爸,一家报社的编辑。他平时极少接孩子,即使来接也极少说话。
之前准备的那一套应对小妮妈妈的说辞眼看是一句都用不上了。这个高个子戴眼镜的文质彬彬的高级知识分子,他双手交叉站在我的面前。请他坐,他不坐。我坐了下来,因为矮小的妮儿坐着,我不能让这么个小人儿带着复杂的心情同时仰望老师和爸爸而不明所以。
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不说话,静观其变。妮爸爸毕竟是编辑,出手利落。只见他蹲下来,跟孩子轻声慢语地说了起来。
过会儿,小姑娘转身望着我说:“老师,对不起,我撒谎了,请您原谅我。我不是没有时间写作业,而是想有更多的时间玩。现在,我明白了,爸爸说只有先完成作业才能有更多的玩的时间。”
接下来,我都没有机会插嘴,人家父女就在那里计划开了。如果之前我是因为没有准备好面对突然到访的家长而不说话,那么现在,是想说而插不上话。等到他们说完,互道再见,草草结束了这险象环生的首次交锋。
晚上,我给小妮爸爸发了条信息,将小妮最近的学习情况及约谈家长的目的说明了一下,还表达了家校合力促进孩子良好发展的美好愿望。
小妮爸爸的回复非常诚恳,首先反思了他对女儿的教养方式过于放松,妻子管不住孩子、他不舍得管孩子。他表态会经常跟老师们沟通,多了解孩子、陪伴孩子、也教育引导孩子。
第二天孩子妈妈又来到学校,这个急性子的妈妈连珠炮似的做了一番“自我检讨”。不等我把她的话听明白,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看来,对小妮的教育引导将有一个长路漫漫的征程。用《犟龟》里的话鼓励自己:只要上路,总会遇到庆典!
周二 懂与尊重
到底要不要约小慧的爸爸,我纠结了很久很久。这个小丫头姊妹三个,她是老大,小弟弟刚出生不久,需要妈妈照顾,所以一直都是爸爸接送。
孩子多,事就多,脏也是可以理解的了。作为农民工子女,小慧能在这所学校读书,也是她父母多年参与建设这座城市的最大福利吧。她家庭的穷困造成的她的衣衫破旧我们接受这样的她,并全力帮助改善,但只要是带回家的作业,再回来都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酸臭味儿,可以想见她家里的生活、卫生条件。
小慧爸爸坐在我对面的时候很紧张。我很注意对他表现出足够的尊重与理解,但他骨子里的自卑让他手足无措。一年多来,我跟他很多次交流过孩子的学习情况,他回答的除了“嗯嗯”就只有点头。
去年冬天,因为我给小慧买了棉袄、棉靴,他给我钱我没有要,这个实诚的爸爸还给我写过也许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封信。几十个字,错了大半,但诚恳和忠厚以及对老师的感谢都已表达清楚。
此刻,望着他,我不想跟他谈孩子的学习。忙于生计的他也一定不想跟老师谈孩子的学习。他的工作、他的家庭也是不能触碰雷区吧?
我摸摸小慧的头说:“孩子跟你长的真像!“小慧爸腼腆地笑了,把手搭在了小慧的背上。
“小慧很聪明,非常可爱,老师们都很喜欢她。“我继续试探性地说,看他的表情很是欣慰,于是不动声色地转换:”但我想一个女孩子应该讲究一些,你们在家里要留心。孩子的书包有没有定期整理?写作业的时候,桌子、孩子的手是否干净“你们要多关注。”
小慧爸爸听我并没有跟他谈孩子的学习,说的都是他能做到的事情,明显放松了,开始跟我说话。
他说也和在意孩子的学习,但自己没有能力,也没有方法指导孩子。听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望着他的眼睛,焦灼、不安、急切,各种情绪混杂。
“你从农村来,在合肥坚持了这么多年,肯定是喜欢这里并且愿意让你的孩子生活在这里的。作为一个合肥人我感激你为这座城市做出的贡献,也理解你让孩子在这里读书的选择。我会和其他老师一起好好引导教育你的孩子,也希望你在遇到孩子教育问题的时候多跟我们沟通,共同面对,让孩子发展的更好。”
我说的虽然有些陈词滥调,但这个朴实的农村汉子,走的时候嘴唇抖动着,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有时候,家校沟通不是讲故事、说道理,仅仅只是需要换位思考,懂他的心、理解他的处境,并发自内心地尊重他的现状。一步一步来,调整好家长的心态也是一件很迫切很重要的事。
周三 给足自由
小曾的妈妈不是我约来的,是她一大早约我在晚放后到教室,请我给她撑腰好好教训一下她儿子。下午还发了条信息提醒我一定要狠狠教训她儿子,千万不要心软,老师不厉害孩子不怕,就搞不好他的学习。我有些惶恐,临时起意约她来聊聊。
当送走学生回到教室,面对一脸哀怨的曾妈妈时,我几乎绷不住要笑出声来。苦大仇深的她一个劲儿说落着孩子在家里的种种表现。
她说的时候,我静静地听着。小曾呢?一旁斜着眼睛瞅着,仿佛早已习惯了她妈妈的“伎俩”。
原来,因为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少,她担心孩子成绩不好,所以她买了一些辅导资料,每天都要孩子做一些。孩子不想做,逼着做,结果就闹僵了。骂过打过不管用,她越来越生气,只好找老师,问问这孩子到底该怎么管?
她说完,我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小曾的作业总是在学校写不完,因为写完了回家还得写,谁愿意呢?不如拖着回到家再写。
安抚一下妈妈,在曾同学面前肯定了他妈妈这么关心孩子,能主动和老师一起想办法提高孩子的学习成绩,这个想法是好的,说明她很爱自己的儿子。
“但是,我们要相信孩子。即使着急也不能用过火的方式,取得孩子的理解、和他们一起想办法解决才是恰当的。”我耐心地安抚着曾妈妈。
小曾呢?什么也不用说,我们两个大人聊天的时间,人家在边上已经写完作业了。这自觉性、这速度,还需要老师、家长怎么“搞”好他?
我不禁感慨:很多时候是我们大人处心积虑地把孩子变坏的。想让孩子足够自律得先给他足够的自由。
周四 他山之石
今天约的两位家长都是家委会成员。她们之前要跟我聊QQ,我不喜欢晚上抠手机,就说今天晚放教室聊聊。
饶同学的妈妈一年级时只要一提到孩子就流泪,那种对孩子的溺爱让我从来不敢说饶丫头一点不好。琪妈妈话不多,但特真诚,是那种爱孩子也知道怎样爱孩子的母亲,很难得。
我们三个人看似随意的说着,我小心翼翼地不去碰饶妈妈的泪腺。突然,饶妈妈问我累不累?
“哪个方面?”我有点意外地反问她。
“就现在这个状态,工作、生活。”她很直率地说。
“看来你是觉得累了吧?那么,怎么样你觉得才不算累呢?”我顺着她的话说。
短短的沉默,饶妈妈开始讲她照顾孩子的事情。说到孩子早晨起不来,她舍不得喊的时候,泪奔了……
琪妈妈做出一种难以理解的样子,无辜地看看我看看她。我很习惯。等饶妈妈哭好,接着聊其他的话题。虽然我做好了随时面对她的哭嚎的准备,但她控制得很好,聊天结束的时候还露出了笑容。
尽管这次没有跟家长谈到孩子的学习方面,但和她们经常接触,也提高家长对眼泪的免疫力,锻造她们强大的内心,作用不可小觑。
周五 语言障碍
今天见的是小马的奶奶,一位退休的老教师,可谓前辈。班门弄斧的事儿自然是不能做的,但那个粗心的、骄傲的、天天打人的调皮鬼是不能不管理教育的。
马奶奶在我们班的爷爷奶奶中也算是不娇惯孙子的好家长了。跟她聊聊应该还是可以聊得来的。再说,他们一家从遥远的贵州来到这里,为的就是孩子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足见他们一家对孩子教育的重视程度。
态度重视和实践操作其实不是一回事儿。向往优质教育和达到优质教育效果也是有很大差距的。明白这个道理的我,在见马奶奶之前做的许多功课,都白费了。
一见面,马奶奶就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亲热地拉着我的手说个不停。真的很抱歉,我听不太懂贵州话。可是前辈如此热情,我怎好意思说我听不懂?只能像小慧的爸爸那样“嗯嗯”或者点头。
老人家说了一个小时,我连猜带蒙地听出她是从孙子出生开始说的,到一岁半的时候我忍受不了了,便善意提醒她到了该做饭的时间了,她的孙子一定在家等呢!老人家立刻起身,走了好远还回头招手,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这就是他们民族的语言,布依族有自己的语言吗?我为自己的无知汗颜。
一周下来,感觉“跟家长沟通是一门学问”这话讲的太大太空,在实际操作中会有许多繁杂意外的事情。是非经过方知道,而且是那种,无论你经过多少次,对于下一次都没有任何重复可能性的明明知道还要继续的通透感悟。但是,以爱之名,为了孩子,为了温润那一颗颗已经僵硬的顽固的心,“跟家长聊聊”,要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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