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去永和吃完饭,老公上班,女儿上辅导班。于是,分道背行,一个人回家。
忽然记起固定布帘还需要一点铁丝和几个钉子。于是,转头走向最近的五金一条街。
天很高,太阳早早爬上楼顶,撒下的金黄映照到各种建筑物上,又被在各个方向里反射,周围满是让人心暖的颜色。时间大约到八点了,可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大家习惯了室内的温暖,各种可做可不做的事也就给寒气封冻了。脖颈处有冷风进入,拉上帽子,脑袋缩进兔毛的柔软,世界顿时又单纯安静了许多。
大约是真地早了些,五金街只有两家店铺前的烟囱晃动着灰白的烟雾。
“你家有铁丝吗,老板?”
“这家没开门——那边,在开门的那家。”老板说话很节省文字,一句话三条信息:他家没有,但这条街有两家卖铁丝,我运气很好,正碰上了一家早来开门的。
我不是铁丝店老板的第一个顾客,他正一边用力拉起卷帘门,一边给旁边的顾客说着什么。铁丝店老板个不高,微胖,红黑的面膛,头戴尖顶的黑色绒线帽。随着“哗啦”一声响,我不觉看向那只拉动卷帘门的手:粗糙,纹理间微黑,手指有些僵硬,是习惯了室外气温下劳作的手。
“你要什么?”
“我需要一段铁丝和几个铁钉。”听到问话我收回了目光,随手捡起门里竖着的几捆铁丝中最细的一种,试了试硬度,“这种就行,多少钱一米?”
“你用多少?”
“两米就够。”
“两米?两米……”老板不好决断似的反复叨念着收拾着脚边的各种零碎。
“多少钱呢?”我又追问了一句。
“两米,嗯,我先给你拿上吧,这怎么收呢?”
“不好算就五米,多了就好算了。”我笑笑。
“这些就差不多了,来,你先拿着!”老板解开铁丝捆,拉出很长很长的一段,一圈圈顺好递到我手里,转身向店里走:“你要几个钉子?铁的还是钢的——钢的吧,你不会干,铁钉容易弯。”一边说着,老板从店内走出来,摊开手掌递给我足有十个三四厘米长的钢钉。
“给多少钱,老板?”我又一次问。
“算了,这点东西,拿去用吧!”
“这可不行!姐,给你吧,多少?”转身看向旁边老板妻子模样的中年妇女——女人嘛,总是比较精细的。
“你给一块钱吧,这点东西,值不当的收钱。”大姐竟有些不好意思一样。
“两块吧,一块哪够。”说着,我把两块钱递给大姐。
“一块,一块就行——不要你又觉得不好意思,这些就很够了!”
我不知道这一行的行情是真的,可一下子用一块钱买这么些铁丝和铁钉,我总觉得是赚了人家便宜。记得那一次,也是买钉子,两厘米长的小铁钉,女老板说一百个铁钉称不着,愣是给称了近四块钱的,还帮了我很大忙一般。
所以,快走出五金街了,仍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家店,和那一对弯腰忙活的夫妻……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城市又开始了一天的喧闹。看看更加高远了的天空,眼睛被亮亮的光线刺激,微眯。“我们活在人世间,最为珍视的应该是什么?金钱?权利?荣誉?是的,有这些东西也不坏。但是,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温暖的人情更为珍贵——你感受到的生活的真正的美好,莫过于这一点了。”《平凡的世界》里少平初到大亚湾煤矿撞进王师傅家“买醋”的一段感悟蓦地跳上心头。“竟是很相似的心境呢!”我心下暗笑。
感觉不到冬日的寒冷,微汗。
满心温暖明亮,从早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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