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绕草檐,
雏鸡唤晨烟。
折取清明柳,
带露插堂前。
清明的柳,留存在前人的古迹里。那是在王右军的鹅池边,在颜鲁公的营帐旁,在苏居士的东坡上。笔带清气,挥一杆狼毫;纸落云霞,泼半枚松烟。云过处,鸿雁留下一两阵长鸣;风过处,尺宣落下三五点柳芽儿。随手折一枝嫩柳,奉送远去的故人,自此一当别,终生未再逢。
清明的柳,印记在童年的回忆里。从惊蛰土黄的绒苞,到春分鹅黄的嫩点,再到清明淡黄的丝绦,都留在奔逐行云的柳哨中,留在追赶晚风的柳帽里。随手摘两片飞燕裁出的柳芽儿,夹在工楷写给邻桌女孩儿诗行的素笺里,直到柳絮满天,柳叶枯黄,尽随秋水流至隐隐飞桥石矶西畔。
清明的柳,咀嚼在少时的味道里。蒸一碟柳芽儿,剥两颗胭脂点壳的鸡蛋,加三根新葱,卷在单饼里,就一锅黄豆芽儿菠菜粉丝汤,连吃七八张。然后争下在老榆树上的秋千三五下荡平,惊飞归巢的春燕,荡低闲散的游云,直把响嗝儿送出千里之外。
清明的柳,定格在校园的小湖边。捧一册书在湖畔发呆,看红鲤吞吐探进水面的柳枝,仿佛古柳就是姜太公;赏春雨沿柳条滴到水面,与直落水中的雨滴荡起不一样的涟漪;听黄鹂在柳树里嬉闹,跌近湖面又腾翅而起,引发无限的诗情。
清明的柳,相熟在回家的马路边。草木竞发,最打动自己的,是狭窄坡道的两侧垂柳,堪比古老村落东头的那株百年旱柳,每次缓缓走过,几乎能感受到柳梢轻拂车顶,让匆匆的脚步放慢,让凡尘的内心柔软,让世间的俗事淡远。
知道吗?清明的柳,才是春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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