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包养二奶,当然是名正言顺的。因此说,古时的暴发户要比今天的暴发户自在很多,个人幸福指数也要高出很多。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像郑屠这样的小暴发户是完全可以做到。并且,还是理所当然,还是社会身份地位的一种象征。有钱有权的男人,又有谁没几个大小老婆呢?老婆越多,就证明你多金或权大。老婆最多的,就数当时的最高领导皇帝了。大家做不了皇帝,起码也要效仿皇帝,以皇帝为榜样。而越是讨不起老婆的,也就越证明你贫穷落后,只能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就如石秀这般英俊的小伙子,讨老婆也是讨不起的。依靠打柴卖柴过日子,什么时候能讨上老婆?家里有房吗,家里有牲口吗,家里有良田吗,这些都是女孩子所需要考虑的。女孩子不考虑,便是女孩的老妈也要考虑。没有这些,嫁给你不是要吃苦挨饿?爱情在任何时候,都抵不过物质。更何况,女生多是物质化的。只有你物质上达到了她的要求,她才愿意和你谈谈情说说爱。否则,一切都是免谈。哪怕是仙女找牛郎,牛郎也不是一贫如洗,起码还有一条牛和一座破茅房呢?
依附于杨雄,石秀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但这种日子,你要想暴发是绝无可能。什么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做梦还差不多。买了件新衣服,还会担心人家是不是怀疑自己私设了小金库呢。人家才是法人代表,人家才是公司老板,你只是给人家打工的。一个打工仔,何时能成为暴发户?房子都租不起买不起,讨老婆自然也是没有希望。虽然那时女人没什么选择权,但人家的父母还是有选择权的。看你那一副穷酸模样,又有哪位丈母娘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你去吃苦?再说,丈母娘嫁女儿还想从女婿身上赚些钱花花,穷小子哪里有钱去孝敬丈母娘呢?因此,就算是给有钱人当二奶,也胜似跟穷小子一辈子。貌美如花的阎婆惜为何要给宋江做二奶,还不是源于宋江多金么?而漂亮的小寡妇潘巧云又为何要嫁给病关索杨雄,亦是源于杨雄的社会地位高和多金。石秀长得最帅,漂亮小寡妇潘巧云从心底也还是瞧不上的。
而郑屠这个人虽有钱,但为人很不地道。你包养二奶,你就花点钱包养吧,像宋江那样,起码也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给二奶阎婆惜安排了房子,还给买了家具和新衣服,每月更是会给其日常花费。二奶贪图的是什么,不就是这些么?总不能给你做二奶了,还要人家给你打工挣钱倒贴给你吧?那岂不是“二奶”的身份丫鬟的命了。这也违背了“包养”二字的本意。包养包养,便是要将其生活费用包起来要将其本人给养起来。可郑屠并不是这样。于他而言,凡事都是要讲经济学的,包养二奶也是如此。尽管是我包养二奶,但要我额外花钱我是不干的。郑屠趁着人家投亲不遇家庭变故之时,不但不像宋江那样主动帮助人家一把,还趁火打劫讹人家,将人家女孩子白白的占为了己有。
这是真正的强盗行为。甚至连一些强盗都不如。明明没有给卖身钱,反讹对方给了卖身钱,这种买卖是稳赚不赔,也的确很是划算。实际上,也已经构成了欺诈。不仅是欺诈,还有着黑社会的胁迫性质。什么黄世仁,在郑屠面前也必须低头服输。黄世仁毕竟还是借钱给了杨白劳,只是杨白劳还不起而已。可郑屠并没有拿出钱来给金家父女。不仅没给钱,还白白的将人家闺女给占有了。黄世仁的所作所为,怎能和郑屠相提并论?黄世仁最终是落得个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有得到。唯一得到的,就是一个千古的骂名。郑屠这个暴发户,真正是既得了人,还没有损失自己一点点钱财。除了其本性如此外,郑屠所依仗的,便是投靠于小种经略相公门下的那点势力,以及在人家落难时落井下石的那股狠劲。
金翠莲也不是白毛女。金翠莲不但没有逃出郑屠的魔掌,还认命做起了郑屠的小老婆。这种结果,说明金氏父女的软弱,同时也说明他们办事不够谨慎,对郑屠是过度的信任,对当时的法律则是极其不信任。即便是忍辱偷生的给卖肉的郑屠做小老婆,他们也没有就此得到安生。令人想不到的是,郑屠这个人还惧内。郑屠尽管想风流快活,但他正式登记注册的原配夫人很不愿意,直接将金翠莲给打了出去,不让郑屠和金翠莲两个人腻在一起碍了她的眼。
在这个时候,你放人家金翠莲走了也就是了。可郑屠还将自己的不要脸进行到底,一定要金翠莲父女偿还自己所谓当时的卖身钱。一个人若无耻到这种境界,实在是无人能敌了。郑屠这个暴发户,便是这等的无耻。这等人在世间虽不杀人放火,但比杀人放火也好不了哪儿去。因为你的所为,是在活生生的将人逼上绝境。不用你自己动手,人家在你的威逼下便会感到没有活路,以至于会自己动手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若是金家父女没有遇到鲁达,金家父女的命运或许也就是如此。两个弱者,在社会上孤立无援。打官司告状,也会无济于事。法律不能帮助穷人,法律并不能彰显正义。法律一旦操纵在恶人的手里,只会纵容恶人,助长恶势力的生长和蔓延。在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下,两人只能以死抗争了。要么,就是能突然出现一位大侠,扶弱济贫,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又有哪个不幸者都能像金家父女般,就能注定要遇到鲁达呢?遇见了鲁达,金家父女才摆脱了郑屠的魔掌,也才真正脱离了无边的苦海。事实上,鲁达敢于出手,还是源于其身份地位的不一般。史进就没有出手,史进当时的情况则是有点“落难”的性质,自身还不保,也就管不了他人的事情。鲁达能管,就是因为鲁达是“提辖”,又因为要管的人只是一个“屠夫”。正如鲁达自己所说,还以为这个“郑大官人”是何等人物呢,原来只是个“屠夫”。既然只是个“屠夫”,鲁达自然是不将其放在眼里。假如换成鲁达的顶头上司,鲁达还能如此“霸气”的出场,并且敢于替金家父女撑腰么?即便鲁达想打抱不平,估计也要掂量一番,或采取其他手段了。至于去“拳打”,也是没有那个胆量的。
对金家父女来说,鲁达便是正义的化身。可这正义的化身,在做扶弱济贫的好事时并不容易。打了人,你要为此担上法律责任;打死了人,你还要为此背上人命官司。哪怕你不去打上一架,你也等于结下了一个仇人。这个仇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你。假如郑屠不被打死,鲁达的日子亦不会好过。说不准,郑屠会想尽办法,像蒋门神陷害武松那样,会杀你于无形中。
郑屠这样的暴发户,其本性就是贪婪的,也是极度的自私。他们依仗着自己的那点小势力,依仗着自己的钱财,在弱势群体面前是为所欲为,丝毫不会顾及到他人的死活。若会顾及他人的死活,他们也就不会暴发了。他们的暴发,就是建立在侵害他人利益的基础之上。只有侵害了他人的利益,将他人的利益占为己有,他们才会暴发,也才会迅速的崛起。西门庆依仗知县,开个生药铺便成为了土豪;郑屠依仗着小种经略相公,开个肉铺亦成为了土豪。这些土豪依仗势力,在当地市场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即便有人与之形成竞争,他也会将你整死,以便他能吃独食。
暴发户郑屠不只是在商场上如此表现,便是在日常行为上,亦是表现出了其嗜血和贪婪的本性。比如在对待金翠莲上,寡情绝义,丝毫不在乎金翠莲的生死。金钱对于其来说,才是最为重要的。什么他人的性命,什么道德和良心,他都可以为了金钱而放弃。在另一方面,他们又是及其可悲的。他们必须依附于权势去生存,也必须对权势表现出其卑微下贱的一面。对上层,他们是巴结和讨好;对下层,他们是威逼和欺凌。在权势下,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奴才而已。只有在弱者前,他们才会摆出一副所谓主子的面孔。比如郑屠,只要一听到小种经略相公几个字,就丝毫不敢怠慢,见了小种经略相公手下的人,亦是不敢小看。鲁达对其指手画脚,他也必须忍气吞声。依附于权势者,便只得做了权势者的奴隶。不做权势者的奴隶,他们便不可能从权势者那里获得相应的好处。只要脱离了权势者,他们就又会无法生存。在一个人治的社会里,谁的权势大谁就有发言权,谁的权势大谁就能掌握一切,其他人也就不得不依附于其权势而生存。哪怕是投奔水泊梁山的好汉们,同样也是看中了水泊梁山的“势力”。只是这种“势力”是非法的“势力”,但这种“势力”只要能存在下去亦能起到保护他人的作用。
郑屠这类暴发户的本质和嘴脸,就是卑贱和残忍并存,可悲和可恨同在。做了他人的奴才,不感到羞耻,尚是洋洋得意。也正因这类人的大量存在,社会的发展和文明的进步才会举步维艰。这类人的危害,一点不小于“大老虎”,让他们做大了,同样会跳起来吃人,并且比其身后的某些权势者还会更为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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