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书名《夕夕喆的呓语》。

作者: 夕喆 | 来源:发表于2018-02-04 08:18 被阅读72次

    《我是一个道士之/义妖》

    正文:

    我是一个道士。

    不过在如今道士在这个年头不怎么吃香了。归根结底,是由于招摇撞骗者太多,以至于有些愚昧的人们,有些未解之迷、未解之事,总是宁愿去用科学去求解。

    我不是在这里宣扬迷信,我知道我也说服不了大多数人,事实上就连我们同门之中,亦有许多无能之辈——学习道术亦要讲求天份,十年读经,不如一夕悟道。可以说,这个“一夕”远比“十年苦读”更为重要。如同世俗中最近一个比较火(王者荣耀)的一个游戏中的话:如果你认为努力有用的话,那还需要天才来干嘛?

    相比之下,大多数招摇撞骗,和坑蒙拐骗的假道士,远远要比我们这些真正的道士的日子要好过很多。

    他们追求物质,我们追求更高的道。

    我师傅临终前将衣钵留给了我,这让我很吃惊。我从来都不是最受宠也包括悟道最深的那个,日后我仔细回忆的时候,也许是我有着一往无前向道的决心。

    对于道,一切外物皆为外物,这种理解在对于许多师兄弟不服的时候,我洒脱物外,掌门物事,包括掌门戒指都可舍弃,师兄第表示终于叹服——他们没有我近乎于疯狂的执着,而这种执着是他们所不具备的,他们说这也是我们道门的中兴之兆。

    但我不喜欢掌门这个位置,他有诸多牵绊、俗事堪扰,而就在我被诸多掌门日常琐事,烦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山下的林员外,找到了我。

    林员外是道馆的香火大户,因为这个原因,他直接找到了我,他的家宅不安,需要做一次法事。

    本来这个事情很小,随便一个甚至是刚入门的道童也能胜任的事情。可是林员外非得要我出马不可,也许在他的眼里,掌门的道术,自是无双。

    我仔细想了想,决定帮一把林员外,也不光是他拿出了师傅的信物,也有其他各方面的考究。更何况,做个简单的法,轻而易举。

    我随林员外下了山,到得林员外庄外,就觉得很不对劲,庄子的上空,隐隐约约有着一股戾气。

    我有一种不好的直觉。

    我们从侧门而入,林员外不愧为山下数一数二的大户,庄子画梁雕檐,假山植株错落,几个年轻的师第从刚一进门,已然是大开眼界,醉心于园林景色。

    可是我隐约觉得事情大不对头——我看到了一些不起眼的荒草角落,留有我师傅的做法手笔,而这种手法,是针对的大凶之宅。

    如果是一种手法也就算了,可是师傅有两次做法的痕迹,也就是说,这意味着这不仅仅是凶宅,而是一个大凶之宅!

    如果是大凶之宅,那也好办,可是让我极度吃惊的是——我师傅的符文上面,有着别人道家破法的痕迹!

    破他人之已然做好的法,如果不是和庄主有着化不开的死结,就是和施法的人是生死的大仇。

    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我对我身边的师弟说道:“寂生,赶快去山上请了空了能师兄!”然后对着远处的正在兴致勃勃的看着鱼塘里金鱼的小师弟说:“寂无、寂灭速来左右,我要开坛,左右护法!”

    法坛早已备好,我决定先问一问林员外,这里面是否有其他的隐情。

    谁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

    林员外庄子本是一个乱葬岗洼地,乃是万骨坐化之地,本来已经覆土推平,再加上师傅加持道法,夺天地气运,已然是一个福地。谁知道,林家少爷不肖,贪恋婢女美色,哪知道那婢女抵死不从,为林家少爷误杀,几个不经事的奴才擅掘庄土,埋尸庄內,惹下滔天大祸。

    婢女可能当时是一种假死,被活埋之后,以处子之血,扰动万骨怨念,师傅二次作法,已然是逆天而为,已损阳寿,这恐怕也是为什么师傅英年早逝的原因之一。

    当我了解了这前前后后的一却的时候,我的师兄——了空、了能也已经赶到,他们的道法不逊色于我,世人多有误解——道门之中,掌门往往是道法最高的那个人。

    了空、了能显然比我了解的更多,法坛之前,对我摇了摇头,说道:“掌门师兄,这等之事,已然远远超出家宅驱邪之事,并且破法的人显然道法超绝,只破了师傅第二次的法术,这恐怕。。。。。。”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林员外的小仆过来禀道:“各位道长,外面也有一个道士,说是请各位道长务必出去一见。”

    庄门口,一个风仙道骨的老道,立在庄外,当看到我一行人出来的时候,微微见礼。

    我率众同门回礼。

    那老道胡子老长,胡子呈花白颜色,手执法尘,气质若仙,随后只见他禀须望向远方,道:“各位何必助纣为虐,逆天施为?”

    老道头都没有往这边望过来,除去见礼,甚是居傲。

    寂灭师弟年轻气盛,气道:“呔,你这毛手毛脚的道士,可是你等,擅自破了我师傅的法术?”

    那老道依然头也不望过来:“不错,正是贫道——青城子。”

    青城子素有盛名,青城是道门大派,每个号称青城子的都有着不俗的实力。

    寂灭哼了一声道:“这个倒要请教!”

    青城子道:“各位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本来林员外博义多善,已然是道门加持,福报已尽。更何况林家独子,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我们拘役生人魂魄,已然是错了。只到今天我算出你们又要做法,乃有大凶之兆。后来我路过婢女祖屋,这是我拿到的婢女的生辰八字。掌门师兄请看。”

    青城子年纪还要大上我许多,只不过因为我是一派掌门,他故以兄称之。

    我刚接过纸条,青城子继续道:“如果不是后来知道下面曾经是乱葬岗的话,也不会如此鲁莽了。”

    看完纸条,我大吃一惊:“道长所言非虚,此女竟然是罕见的阴时阴刻的玄阴之体,就算是你不破法术,只怕封印也会自消,就连我师傅第一次做的法恐怕也只会。。。。。”

    说到这里我不经打了个冷战,我不经想起了我刚进庄所看到的那股隐隐约约所看到的那股戾气。

    说完我不经有一丝苦涩,没有想到师傅宁愿折寿施法,却换来了是如此的一个结果。寂灭,寂生,了空,了能,看过纸条,也是暗自无言。

    纸条上的婢女叫小红,自是屈死,因其体质特殊,其中夹杂万骨怨气,已是难解之局,作法难封。再加上马上就是月半鬼节,如果以小红阴时阴刻的体质,如果一不小心在鬼节惊扰了鬼界,更是必死之局。

    刚想到此处,地底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也有似是树根断裂的声响。

    青城子大惊,拂尘一挽,左手呈掐指一算,回头对一个林家的仆人说道:“拿一把铁锹来。”

    那仆人不敢怠慢,飞步庄内,须臾便出。

    青城子接过方铲,斜走三步,用力铲向地下。

    只见黑土之下,赫然埋藏的是无数白骨!

    一个年纪稍大仆人喃喃的道:“这里曾经覆土无数,这是万骨枯浮!我要回家!”

    林员外忙上前小声规劝,那知道那老仆连连摇头,直接转身便走了,行李工钱之类的,竟然都不要了。

    青城子面有诧色:“这么快?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岂能容你歪门邪道?”

    青城子说完,右手为笔,左手为纸,一点朱砂浮现。

    朱砂想必是他暗自藏于口袋某处,一般人都是,左手为笔沾染朱砂,右手为纸。不过反关手法,威力更大,反关手法自是极难,同样修成艺业一般都是极为高深。

    青城派不愧为道家大派,一出手,便是不凡。

    青城子口中念念有词,听不真确,应当是三清符之类的封印符文之属。刚念完,左手猛的按在地上,地上本是硬土,可是念力加持,硬土竟如豆腐一般柔软,左手一下子陷入二尺左右。

    伴随着左手插入地下,无数枯骨,自然也似变得沉重无比,纷纷陷入地下,消失不见。

    青城子慢慢起身,慢慢抽出手掌,只见指尖隐有血珠,复缓缓又滴到地上。

    青城子苦笑道:“果然是大凶。”随后抬起他的手掌,向我们展示道:“这小红,现在只怕已经统御无数枯骨,要是在鬼节那天,惊扰了真正的鬼王,我相信在坐的各位,只怕难以善终。”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往手上伤口倒了一些药末。

    林员外忙道:“那我儿子?”

    青城子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儿子,现在赶在鬼节之前去起尸,重新将小红好好安葬,让她早日往生投胎,也许能有一线转机。”

    事不宜迟,我们找到当时参与埋尸的几个奴才,赶紧去挖。在边挖的时候,林员外的独子在一旁战战兢兢。

    庄内的土层本来就很软,加上新掘,不一会,就挖到底了。

    可是里面确是空空如也!林员外的独子一下子吓得坐在了地上,要知道,他曾经可是也参与了掩埋。

    青城子急道:“已经迟了,小红已入万骨境。”

    林员外忙问道:“什么是万骨境?”

    青城子回到:“这只是一种说法,就像刚才在外面的那么多的死骨,也就是说,小红已经融合入了地底的乱葬岗,如果要找到小红,非得在白天把这里的挖个底朝天不可了。”

    这显然人力做不到。

    那几个挖土的仆人,悄悄退了出去。

    林员外木了一会,跪了下来,鞠手道:“唉!都是逆子惹的祸,可是添犊情深,还请各位道长好心搭救则个。”

    我们都面露难色,不谈我师傅已然为此殒命,这等事情,实在凶险不过。

    这时一个丫头,慌慌忙忙的跑进来说到:“不好了,老爷。陈五,李四,王二,张妈说他们都要走!”

    林员外怒道:“慌什么?要走便是。叫他们结完工钱便是。”

    那个丫头嘟啷说道:“钱掌柜早就。。。。”

    林员外不耐烦的说到:“下去!下去!”

    丫头退出。

    青城子道:“也好,这里已经是一等一的凶险之地,死人已矣,生者无算。这里曾经道长折寿做法,也是这里靠近驿站,不愿更多的人诘难而已。要救你的儿子,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要贵公子多吃一些苦头。”

    林员外起身忙道:“道长但说无妨。”

    青城子道:“遣散诸人,贵公子要投案自首,并且要受手链脚镣之苦。县城大狱,自带三分正气,万恶莫近。我伙同诸位作法,不妨一试。林老爷做了诸多善事,气运自在,又是此间主人,要和我们一道。”

    林员外道:“没问题。”

    青城子:“全府上下现在有多少人?我要他们的生辰八字。”

    林员外道:“这个不难,所有的工人签字画押备的心细,怕于独子的八字不合。全府上下共有三十六人。等下我去差人取来。”

    当我拿过所有人的八字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可是我快合上帐本的时候,发现在只有三十五个人的八字!

    一问之下原来,还有一个人是林员外的义女——田余,不算仆从,不曾录入。

    我很钦佩青城子做事,事无巨细的风格,连旁人八字这样的小事都要弄的一清二楚。

    但是,当林员外把他的义女田余叫过来的时候,我们惊呆了,他的义女田余姑娘,如同天上的仙子,逃脱凡尘,轻装淡抹,犹似多余。

    可是一问田余生辰八字,我们傻眼了——又是一个阴时阴刻的玄阴之体,于小红不同年而已。还有,玄阴之体百年等闲难得一见,可是居然让我们一下子碰上了两个!当然,有一个已经死了!

    青城子一看也极是震惊:“这下就糟了,玄阴之体,号称是短阳寿。据道传、传说中是鬼王之妃。马上就是鬼节。这一下子两个生死玄阴之体——于鬼节之中只怕人力难以抗天!”

    而一问味老仆人,有一点奇怪的是,这一名所谓的林员外的义女却透露出一种诡异——足不出户。今天青城子相邀,也不光是我们第一次得以一见,就连许多新进仆人,也是第一次得见芳容。

    田余见到我的时候,我觉得她的眼睛总是在看着我。

    当我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悸动的时候,田余姑娘淡淡的笑道:“素闻道长法术超绝,不妨为我看看手相如何?”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是一双什么样的手,但凡一个绝世美人,就连她的手也是毫无瑕疵——粉黛玉琢,柔若无骨。

    这一伸手,仿佛这一只手是源于天际的仙子的垂悯。

    我强自按耐住心里噗噗通通的心跳,笑道:“男左女右,还烦请姑娘换一只手。”

    她的左手娟巾下的手心里写的是‘小心’两个字。

    她的右手手心,有两根银丝——那是我师傅的拂尘丝。

    我要小心什么?还有我师傅的拂尘断丝?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青城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兄,就这样定了,我去护送林公子,前往县衙,你在这里小心应对。”

    青城子转身又对林员外说道:“中元鬼节鬼气冲天,百鬼夜行,只怕于公子不利,县衙正气浩然,百邪不能近身,只是要贵公子苦上一段时日,等我将公子送往县衙,只需两个时日,便再度往回相助师兄驱邪扶正。”

    林员外:“如此甚好!”

    田余的手相甚是奇特,命中主吉,无甚凶险。

    当我看完田余的手相,青城子一行已然前行,我写了一个长长的清单,吩咐师弟前往市集买各种所需物事,勿必在正午之前赶回。算时间,中元鬼节只有十天左右时间,师弟修行尚浅,正午天地阳气最满,可以弥补诸多不足。

    寂灭不时便回,回来时寂灭不解,向我问道:“但问掌门,我们买那么多的死人钱干什么?”

    我微微一笑道:“这里曾经是乱葬岗啊,还有我有几门法术,也得用上一些。”

    。。。。。。

    第一夜,地底总有异动声响,似是地震,房动屋摇。

    第二夜,也是如此。可是到了早上,我露过田余姑娘的房屋时,总觉得有一些不对劲。

    我敲门,门无风自开。

    田余姑娘背对着我,是一个脆甜的声音:“你不该来这里的。”

    :“这里?田余姑娘说的是林家庄?”

    田余姑娘慢慢的转过身来,似是未闻:“枯眼望遥山隔水, 往来曾见几心知?

    壶空怕酌一杯酒, 笔下难成和韵诗。

    途路阳人离别久, 讯音无雁寄回迟。

    我笑道:“田余姑娘好雅兴,如果贫道没有记错的话此诗颠倒成句,亦可倒读——

    儿忆父兮妻忆夫, 寂寥长守夜灯孤。

    迟回寄雁无音讯, 久别离人阳路途。

    诗韵和成难下笔, 酒杯一酌怕空壶。

    知心几见曾往来, 水隔山遥望眼枯。

    这个回文诗,有独到之妙——

    实是古人遗慧。”

    田余姑娘起身拍手道:“不错!不错!其实回文诗大文豪苏东坡也曾作过一首,可无独有偶。清代蒋敦复《芬陀利室词话》“朱杏孙词”一条,记其友人朱焘,字杏孙,曾以《虞美人》调作回文体:

    秋声一夜凉灯瘦,寂寂愁新逗。

    病蛩悲蟀小庭中,落月悄垂帘影翠房空。

    轻烟黛锁双眉恨,背镜情无准。

    粉残脂剩酒醒难,靠遍皱痕罗袖倚天寒。

    倒过来,调一下句读,同样是一首《虞美人》:

    寒天倚袖罗痕皱,遍靠难醒酒。

    剩脂残粉准无情,镜背恨眉双锁黛烟轻。

    空房翠影帘垂悄,月落中庭小。

    蟀悲蛩病逗新愁,寂寂瘦灯凉夜一声秋。

    孤楼倚梦寒灯隔,细雨梧窗逼。

    冷风珠露扑钗虫,络索玉环圆鬓凤玲珑。

    肤凝薄粉残妆悄,影对疏栏小。

    院空芜绿引香浓,冉冉近黄昏月映帘红。

    倒读:红帘映月昏黄近,冉冉浓香引。

    绿芜空院小栏疏,对影悄妆残粉薄凝肤。

    珑玲凤鬓圆环玉,索络虫钗扑。

    露珠风冷逼窗梧,雨细隔灯寒梦倚楼孤。”

    我不禁赞道:“不错!不错!姑娘真博学也,也曾听师傅读过,更为奇妙的是,朱杏孙的这一首词,如果调整句读,同成七律:

    孤楼倚梦寒灯隔,细雨梧窗逼冷风。

    珠露扑钗虫络索,玉环圆鬓凤玲珑。

    肤凝薄粉残妆悄,影对疏栏小院空。

    芜绿引香浓冉冉,近黄昏月映帘红。

    难得的是,这首七律也可以倒读:

    红帘映月昏黄近,冉冉浓香引绿芜。

    空院小栏疏对影,悄妆残粉薄凝肤。

    珑玲凤鬓圆环玉,索络虫钗扑露珠。

    风冷逼窗梧雨细,隔灯寒梦倚楼孤。”

    美人读诗,自带三分颜色。可是我突然发现,她的手中断然是拂尘断丝做成的念珠!这个庄里,处处透着古怪!她怎么会有我师傅留下的拂尘断丝?

    :“姑娘,我有一事不明,那手中‘’小心‘’二字,所为何事?”

    :“看来你不是他。你知不知道?这个庄内,你那里都可以去,可唯独我这个房间,你信不信——进过我这个房间里的人,已经全部死了。”

    屋内平添三分寒气,我不经奇道:“我不是谁?什么全部死了。”

    田余姑娘迅速的将门窗关好:“如果不出意外,送林公子去县衙的道长已经是一个死人。”

    我大吃一惊:“你是说青城子他。”

    田余姑娘喜道:“你是说他是青城子?”

    可是她又接着黯然道:“没有用的,纵然是青城子,也是没有用的。”

    “姑娘,你在说什么?”

    田余姑娘叹了一口气:“也罢,反正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让你死的明白,不妨告诉你,你师傅也曾来过,看来他的怀疑是真的。。。。。。”

    田余姑娘刚要说,屋外有人敲门:“道长,田余姑娘,林员外、青城子道长有请。”

    我不经望向田余,我可记得她刚才说过——青城子已经是一个死人。

    我去开门,冷冷的问道:“你知道我在这里?”

    :“是的,我新来林老爷安排专门伺候田余姑娘的。早上我内急,碰巧看到有人来请,别人托我带话给您哪。”

    来到大厅之上,林员外和青城子分坐一张四方桌左右,桌上的桃木剑用厚布裹的严严实实,只留有剑柄在外。每人身边还各有一位年轻丫环站在身边随时听凭伺候。

    林员外看到我们过来了,笑眯眯的道:“给二位上茶。哦,青城道长,你怎么不喝茶呢?难道是嫌闭鄙庄的茶叶不够好吗?”

    刚说完,我的衣袖一紧。

    是田余有点战战兢兢,拉住了我的衣袖。我的胳膊突然生疼——原来是田余惊叫一声,还有差不多她的指甲——简直是在掐我!

    青城子见我过来,立即起身:“喝茶倒也不急,事不宜迟,如今婢女小红,已经夹杂万骨怨念,成为万骨之主,一心想要报仇雪恨。如何重新做法,度化小红,封印万骨,才是正经,还有田余姑娘的玄阴之体,容易为外邪所趁。都一并解决了。”

    :“不错,可是青城道兄你也知道,小红已经差不多有鬼王百分之一的实力,已然不是我等可以度化感召的了,就算强行封印,如此逆天施法,我师傅此节,你又不是不知。”了空忍不住插口道。

    :“你的师傅做的很对,不惜折损阳寿,封印万骨,以一人之力,造福一方,当真令我后辈小生敬仰,可是你不觉得蹊跷吗?在鬼节的七七四十九天之数,婢女小红,惨遭毒手,以她的玄阴之体的鲜血,来破万骨封印!”

    我一经青城子的提醒,心中感到痛苦无比:要是师傅真是这样被有心人算计的话,我的师傅的死,那可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还来不及我仔细细想的时候,青城子紧紧的盯着林员外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林员外,婢女小红不是因为贵公子非礼小红而死,而是惨遭横死,想以她的鲜血破除封印。再在鬼节那天,祭祀鬼王,感召鬼王取妃,以便吸取鬼气,难道不是吗?”

    然后只见青城子又把茶缓缓的倒向地下:“我平日视茶如命,你只当我不喝茶,而这种茶,我确实是不喝的。”

    接着青城子抓起桌子上的桃木剑,快速移步到我们的身边。

    林员外依旧坐着,不紧不慢的在喝茶,并用茶盖玩味般拨弄着漂浮的茶叶。接着缓缓的抬头看向青城子:“没想到啊,琪儿终不是你的对手。”

    青城子冷笑道:“琪儿?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林员外放下茶杯:“不妨,受了一点小伤而已。琪儿就算杀不了你,我教他的遁地之术无双,区区一个青城子,耐何不住琪儿。”

    青城子:“那也未必。林员外不信请看。念你也算是山中精怪得道,你自尽吧!”

    说完,青城子将手中的桃木剑一抖,随着包着桃木剑的布展开。并将"桃木剑"扔在了地上。而顺着田余惊恐的目光——桃木剑柄连接的是一个黑乎乎,长长的奇怪的东西。

    桃木剑柄连接的竟然是一条像巨大的动物的尾巴!

    林员外依旧笑眯眯的:“是啊,青城子呢,不应当小瞧的,徒子徒孙太多,死一两个也无所谓。”

    林员外接着又把目光投向我:“我可以说是供奉无数香火。而你的师傅逆天施法,可以说是与我没有半分关系。难道你也要杀我吗?”

    我略一思索:“我的师傅确实是寿元已尽,凭我的修为,也奈何不了你。你恐怕每次供奉香火,目的也是为了攥取香油,化除戾气吧。自古正邪不能两立,何况这事是因为我山门而起,全门上下,都欲做卫道的先锋。”

    林员外侃侃而谈:“你只当你是正道,可是于我眼中,你们人类屠我子侄无数,你们才是魔,平日里不供奉香火的你不杀,供奉香火的,偏偏要人头落地,你也一般的杀我。于我眼中你也是魔,我也要杀你。而你的师傅是我见过的目前为止最为之倾慕的人物,我答应过他在他有生之年,不伤道门分毫。道长在地下不知道有多寂寞呢,你们下去陪陪他,也是挺好。”

    寂灭失声问到:“我师傅知道你!可是?”

    事实上,寂灭师弟所说的也正好说出青城子和我们所想。

    林员外收起了他的笑容:“是啊,小师傅,你师傅是知道我的。可是、你是在想问为什么你师傅不杀了我对吗?”

    而我们面面相窥,突然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突然青城子暴起:“妖言惑众,任你是巧舌如簧,待我斩妖除魔。”刚说完,背上长剑出窍。长剑紧接着在空中滴溜溜的旋转不休,随即青城子右手拍在剑柄之上,长剑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林员外飞奔而去,剑尖直指向林员外的心脏。

    眼见林员外有开膛剖腹之虞。

    也不见林员外如何动作,只是对着飞剑喷了一口气,飞剑如同失去了力量,直挺挺的掉在了地上。

    青城子随即低头往前一滚,他身后的门板传来叮叮作响。原来,林员外喷的一口气,也是暗含杀招,门板之上,插着黑乎乎的三个类似镖星之类的暗器。

    青城子就地一滚,将刚进门那个连带着动物尾巴的剑柄抓起,双手持住剑柄,剑柄竟然连着那个尾巴,再度向林员外刺去。

    一切都在电光火闪之间,待我们反应过来看清,林员外抬了抬右手,夹住了剑柄上尾巴的末端,任凭青城子如何用劲,剑柄不能前进分毫。

    青城子突然单手持剑,空出右手,右手在空中连点数点,往空中一指,口中念念有词,急道:“出鞘!”只见他左手突然用力,居然把一柄桃木剑从那个动物的尾巴拔了出来,剑身微作停顿,复又刺去。

    饶是在如此紧要关头,林员外口中依旧不停,赞道:“好本事!好计谋!”林员外一直没怎么动的左手也动了动,抓住了桃木剑的剑锋。哪知桃木剑只是顿了顿,一直刺入到林员外的胸膛寸许方才停顿。平平无奇的桃木剑竟似锋利异常,林员外的左手和胸膛顿时便有鲜血渗出,只不过鲜血呈现只是黑色。

    员外面露疑惑之色,诧异道:“你是道家,居然用毒?”说话的同时,右手缓缓的推出。

    青城子面色大变。那缓慢推过来的右手,竟然似是避无可避,不得不送开桃木剑,急急向后跃开。

    林员外连连咳嗽,斜眼看着我几个跃跃遇动的师弟说:“诸位要一起上吗?不意想竟然要诚如故人所言,我要屠杀故人之后。”

    青城子在旁急道:“这匹夫已然中毒受伤,各位道兄要是一起上,定可取他性命!”

    我的众师兄弟都看着我,我知道他们在等我号令。

    我摇了摇头,道:“师傅要留你性命,想必必有缘由,多半是念你精怪得道,今日你有伤势,如要倚多取胜,是为不仁,今日不违师傅本意,他日纵然本事不济,亦当死而后已。”

    青城子忙道:“道兄可不要意气用事!”

    林员外冷笑道:“世人总是无知,你们口中都要杀我,可曾知道我这一身修为从何而来?要知道,我佩服你们师傅,可不是你们师傅的武功,而是你们师傅的胸怀。当年,我助他破除乱葬岗,以地鼠之灵,咀嚼无数枯骨,无意间发现鬼气助我修为。可是修为也多了一分戾气,无知之人只道我是窃取香油。而你们师傅以香油经卷助我炼化戾气。这天下最毒之物,莫过于戾气,青城子你用毒,实在是大错特错了!我也无意于乱葬岗破封重生,只是死人怨念气息,我尚且不惧,何况普通毒物?婢女小红,已经助我窥得大道门径,杀你们当真如蝼蚁而已。我要取些许鬼王气息,修得大道,所以生祭活引,鬼王取妃之势,势在必行。而乱葬岗破封重生,也违故人遗愿,如今鬼节尚早,我如今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封印万骨怨念。”

    当林员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竟似越来越远。

    青城子连忙趁机重新将地上的剑拿起,道:“糟了,让他逃了。”

    寂生,寂灭师弟惊恐不已——林员外好像只剩下了一个空洞的躯壳。

    接着,几乎让我们所有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林员外又动了动,本来耸拉着的头又抬了起来对着青城子道:“你刚刚说什么?我用的着逃??我说青城子,你杀不了我的,饶你机变百出。”

    青城子抬头昂兄,持剑平胸,傲气横生:“杀不了也要杀。”作势又欲上前。我连忙伸手拦住,向林员外问道:“如果我们能封印万骨又如何?到时候群鬼避易,岂不是无法感召鬼王?”

    林员外淡淡的笑道:“我自有千变万法 ,破你封印。现在杀你们,太过于无聊而已,再说故人尸骨未寒,哦!对了鬼节的前一天,正好你师傅故去的九九八十一天,再杀道门中人,让你们下去陪他,正好排他寂寞,也算是不违本心。”

    了空师兄听闻怒道:“你说杀便杀?要杀只怕也由不得你!”

    了闻师兄一直默默不语,此时也接着说道:“正是。你要杀便杀写,又何必惺惺作态?如此这般向我师傅讨好卖乖?”

    林员外这时居然突然消失不见。只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剩下一个三尺圆洞,黑乎乎的,有一股淡淡的雾气涌出,瞧不清真确深浅,显然是从地底遁走,地底犹有遥遥的声音传来:“空做口舌之争!如是万骨重现,一样的生灵涂炭,我很好奇你们是杀我,还是要选择封印万骨?——总之不如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道法吧。”

    半响无声,庄子内,竟一如荒郊野外般安静。

    许久,青城子移步到我的身边,附耳小声问道:“怎么办?”

    青城子是我们之中道法最高的人,但显然此刻也是六神无主。他的说话声音虽小,但庄内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他虽然小声说话,实际上和平时大声嚷嚷也没有什么区别。

    果不其然,所有的目光都向我望来。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细看之下,这才发现,田余姑娘,不知何时晕倒在了地上。

    不知为何,看到田余姑娘,心中大定:“先看一下田余姑娘,寂生、寂灭你们二人前去遣散众仆,其他的,我们从长计议。”

    寂生、寂灭领命而去,青城子也将田余姑娘扶起,令我们大开眼界的是,青城子居然直接输送道力,而不是去掐人中之类的急救手法。终于,田余姑娘在一边输送道力,一边掐人中的手法下醒转了过来。可是当看到地上那节青城子藏剑的三尺开外地鼠尾巴时,又晕了过去。

    又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田余姑娘终于醒来,仍是惊恐不已,无奈之下,我只好安排寂生、寂灭前去伺候。再说了,寂生、寂灭道行低微,也出不了主意。

    大厅之上,青城子主张布下天罗地网,辅以绝阵杀之。了空了闻主张鬼节将至,先以民生为重,不惜逆天施法,拘压婢女小红怨死魂魄。

    可是,两条路都是前途未卜的死局。

    林员外功力超绝,婢女小红夹杂万骨怨气直冲九天云霄,更不用谈传说中的通玄鬼王。就连鬼节之中百鬼夜行,都是凶险异常。

    而且,也许都不得不一一面对。

    其中况且林员外存的是一种猫戏耗子的歹心。平日里的猎人与猎物,竟然似是异地而处。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田余姑娘醒来,径直走到大厅中央,随即做了个万福,向四周徐徐一拜:“各位道长,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其早在多年以前,小女子就已经发现,林员外偷偷的吸取活人生机,只不过后来这位道长的师傅劝阻之下,得以向善。后来道长仙逝,以至于戾气重拾。”田余边说边以一种玩味的态度看着我:“我是早年被林员外从百里之外的小村强行虏过来的,千日不曾还乡,但是能在林家庄苟喘至今,实是异数。林员外擅长乔装易容画皮法术,间又擅长玩弄人心,虽受轻伤,也是片刻就回,不知各位道长不知道?”

    青城子:“我辈蓬蒿人,自有算  算无算,自能知晓,田余姑娘一届凡夫俗子,虽是玄阴之体,可是又是如何早早的勘破玄机?”

    田余目光游离:“如何的勘破玄机,道长。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是林员外一夜之间,将我从百里之遥劫掠至此?听说我会九方古琴,片刻之后就有古琴相送?多方绝迹古琴谱也是信手之物??林员外固然厉害,可是日久之下我发现只有一个弱点~不通文墨。所以在这里。。。”

    田余姑娘寥寥数语,谁又知道她那美丽的看似波澜不惊的面孔之下,曾经经历的又是如何的惊变遭遇?

    田余姑娘接着道:“可是我在这里相劝大家,林员外的法力,是诸位望尘莫及的。”

    青城子冷冷的道:“田余姑娘,你可知道他要杀你,左右之际,鬼节将至,如他所言你活不过七天的寿数?”

    田余姑娘道:“知道,林员外带我不薄,一屋之内,我坐拥四海!”接着田余姑娘又将她手中的拂尘断丝展示给我看“道长你可知道他是如何认识你的师傅的?”

    不过田余好像并没有兴趣等我回答,接着道:“早前无意间林员外发现,他在听我弹琴时他自己的气机已然对我有影响了,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于你师傅大战一场。求你师傅解救,虽然那时他不是你师傅的对手,可是你师傅不知为何知道他不惧怕死灵之气,于是他二人联手,硬是破除了乱葬岗。这缕压抑戾气气机断尘丝的代价,便是咀嚼万骨!”

    “自破除乱葬岗后不知为何他的法力便是越来越高!短时间内,便是你的师傅也不是他的对手了。可是弊端也显而易见,那就是戾气横生。他从我的琴音里听出我迷恋故乡,这个庄子便是故居格局,更是遍取奇珍,博我欢喜。可是他不知道,他是唯一知音之人,便是我最好的欢喜!小女子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士尚能为知己而死,如能助他夺得得天地大道,化解戾气无谓纷争,死又何妨?”

    话刚说完,大厅后面传来了拍着巴掌的声音“啪!啪!啪!”接着林员外从大厅后面走了出来。:“终不枉我疼你!惜你!怜你!爱你一场!饶是戾气横生,也不枉了。你的琴音能使我安宁心境。其实你知道吗?你只要同意嫁我,我甘愿舍弃康庄大道,同归山林,岂不更好?”

    田余摇了摇头:“纵然我也曾爱你,慕你,但是究究不过是过往而已。我心中敬你,要我嫁你,却是万万不能!”

    林员外淡淡道:“你有天妒一般的容颜,我嫉妒所有和你说过话,见过你面的所有男子。我杀光他们,如此痴心一片,尚且不能感化于你,待将你祭于鬼王,就让你成我大道,放心,我会好好的保存你的肉身 。”

    “哦,如此说来,倒要多谢。”

    田余姑娘刚说完,庄外响起了几声烟花的爆炸声响。

    青城子听闻喜道:“是我师叔余制!”只是待要出庄相认,但是一想到林员外这个魔头就在身侧,一下子踟蹰不前。

    林员外见状笑道:“田余姑娘,你曾对我说修为无用。那是你不知我辈之能,青城乃是道门正统,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通天彻地的法力。”接又对青城子不以为然的说道:“既然是青城师叔,为何不邀来一聚?闲话家常里短?”

    青城子持剑道:“这是你自己找死。”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类似火折子的东西。田余惊道:“不可!”但显然迟了半拍,一道火烟直冲云霄,随即暴烈炸开,声音震耳欲聋。显然是通信联络一类的物品。

    过不多时,庄外传来了马蹄踢在地上的由远及近的“得!得!得!”的声响,那响声只到庄外方才停止,片刻之后,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并且有一个沧桑雄厚的嗓音在一旁说道:“师弟,你可看准了?青城子侄就在这家?”另外一个听上去是中年男子的声音则答到:“错不了。”

    也不见林员外如何动作,只见远处传来了大门打开的声音~“吱呀!”

    随即那个苍老的声音说到“师弟,小心!这地方透露着古怪!”

    青城子心中大定:“听声音,是师叔二人同时到来,多了一个生力军!这地鼠成精,终要在今日伏法!”也不顾背心命门向走向大厅二位年长道长迎去。

    青城子突然觉得背后生风,向他迎来的两位道长同时叫道:“青城子侄小心!”

    青城子但觉眼前一花,一道人影从自己眼前一晃而过,再度细眼瞧去,竟是林员外跃过自己,双掌平推,向自己的二位师兄同门袭去。

    好在二人早有防备,不过二人不得不各自暗提真气,与林员外单掌应对。

    青城子失声道:“余力师叔小心,此乃地鼠成精,不容小窥!”那个中年男子道装打扮的正是余力,他的道行虽高,相较之下,比之花白头发的余制师兄来说,要弱上不小,故以青城子示意提醒。

    余力心中暗叫倒霉,这地鼠狡猾成性,一上来竟然是以内力相较的生死局面,平时的种种道法玄通无法自是无法施展,偏偏这个其貌不扬的老爷打扮的老者一出手就是以命博之,听说青城子提醒,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全力出手。

    这时青城子见师叔二人已然全力出手,林员外正好后背正在他的眼前,不容思索,双掌用力平推,向林员外背心袭去。

    青城子双掌乍一与林员外的背后一按,只觉得双掌交锋之处,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袭来,不得不退后三步,卸去力道。

    余制老道见状道:“青城子侄,用道家剑,第二十三招。”

    余力正在全力施为,听得师兄向青城子指点剑法,一喜一忧,心中也是暗赞:“要是我出声,非卸了真气不可!喜的是没想到余制师兄这金甲神功,已是初有小成!悲的是只是青城子,为何行事如此鲁莽?招惹山精地灵之物?”

    青城子待退到第三步,退势已消,听得师叔出声,于是顺势低头弯腰拔剑。

    道剑于诸多配剑之中最强,是以往往背负道剑于背,取剑有虽然有各种身形走位,但是最快最强的,还是低头弯腰拔剑,颇有当年荆轲刺秦王中的秦王绕柱而走,以“王负剑”拔剑斩杀荆轲的剑意。

    道剑第二十三招,剑势乃是直去直取,剑招简单无比,但威力极为惊人,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线。不过同样对施法之人道法内力力都要求甚高。

    道法内力又各有不同,邪魅鬼怪,非得道术不可,而内力更像是一种练体之术,只要内力足够高强,亦可反哺道术。

    青城子虽然显然年轻,但一出手,可以说是庄庄正正,让人无法指责挑剔!

    林员外饶是再自负,也知道此时不敢托大,双掌微曲,单脚跺地,双掌同时发力,止住双掌传来的力道,一个旱地拔葱,堪堪从青城子头顶跃了过去,倒是青城子正好从他的二位师叔间穿插而过,像是青城子在刺二人之间的空气一般。

    林员外收住身形,诧道:“青城不愧为玄门正宗,居然能接我一掌。”

    余力堪堪抵挡手掌上推来的巨力,只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还好没有后力袭来,否则非受重伤不可!当下凝神聚气,调整气息。

    余制修为毕竟深厚,见识也博:“前辈既然是山林精怪,俗话说:生人不扰鬼界,山林远避尘嚣。前辈何故滋扰凡尘俗世?”

    不待林员外应答,青城子已然转身,又向前走了两步,到了余制身后,却是在余制身边,耳边小声的讲了起来,想必是介绍事情始末。

    余力这时回过气来:“前辈固然功力超绝,可是前辈如若,一意孤行,道法衍生恒变,有道法千变万化 。一身道行不易,何故自毁笆篱?”

    林员外叹道:“奈何身在五行之内,执迷贪嗔痴怒,纵然你有千万变化,我有变化万千。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炼化鬼王气机,验证通天大道,已是必然之事。”顿了顿,复道:“实不相瞒,炼化鬼王气机,可以说是于鬼王丝毫无损,可是虽然有大收益,可是一但鬼王知晓,以鬼王之能,亦是有大凶大险。我有一个想法,在场各位皆是有道之士,如愿助我,事情必然事半功倍!事成之后,我不单可以保证各位安然无恙,有大荣华大富贵。”

    :“就算是身死道消!又待如何?要我等与你同流合污,万万不能!”青城子愤然道。

    余制眼中看向青城子,意示赞许。

    我道行尚浅,我有的只是迷茫。

    林员外看在眼里,不以为意的道:“想我我曾经相助道门,咀嚼枯骨,以至于沾染戾气,如今时过境迁,不意人性薄凉!罢了,我自重启万葬之岗,各位埋骨此处,也算是钱货两清!各不相负!”刚说完,地底传来了咔嚓一声,大地接着连连动摇。

    我心中暗暗叫苦,正待施法,只见一根碗粗细的横木,从屋脊上掉落下来,直直的向田余姑娘砸去。我不及思索,奋力向田余姑娘扑去。

    只觉得眼前一黑,我晕了过去。“喂,道长醒醒!”只是我隐约看见,似曾相识的一只秀丽洁白的手向我伸来,一如像是源于天际仙子的垂悯。

    迷迷糊糊中,我只觉得我自己做了很多个梦,有恐怖,有温馨,有甜蜜,有焦急。

    我喃喃的在心底对自己说道:“我道心已乱,我愿意入红尘沉沦。”

    我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熊熊的篝火旁只有田余姑娘在我的身边。正欲起身,不由吸了一口冷气,只是觉得头突然剧痛无比!

    “唉哟!”

    田余姑娘见状喜道:“道长!你终于醒了!”

    我不敢乱动,问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了?”

    田余:“已经三天了。千恩万谢,你终于醒来。”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糟了,明天就是鬼节!了空,了明,青城子他们人呢?”

    :“他们在追杀林员外。”

    我疑惑道:“林员外只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他受了伤!”

    :“受伤?是剑伤?”

    田余姑娘幽幽的道:“不是剑伤,是他受了余制一掌。”

    我惊讶道:“余制法力如此高强?”

    田余姑娘摇了摇头:“不是,是林员外停了破除乱葬岗封印,听说林员外他好像还转手封印了部分乱葬岗,余制道长乘机之下,林员外硬生生的受了余制一掌。”

    我突然觉得头涨的厉害,还有背部也被席子下的小石头勒的生疼,大概是睡了久的缘故。

    我再次试着坐起来,田余姑娘见状,马上把扶了我一把。

    我半坐着倚靠着柱子,感觉好多了!

    “多谢!”

    田余姑娘帮我扶住坐好,在一旁冷冷的说道:“你昏迷的时候说了很多胡话。”

    我的心紧了一下,眼前尤人在此,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源于道心还是自己要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第二小卷《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通宵》


    注:原文〔出自清代黄景仁的《绮怀诗二首·其一》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我的心紧了一下,眼前尤人在此,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源于道心难道还是要自己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眼前的木头烧的噼啪作响,而那个砸我的木梁早已经找不到了,想必早已经化作了熊熊的篝火。

    其实大致上我知道我说了什么,所谓的梦话,他基于自己的内心。

    篝火的火苗突然跳动了一下,接着突然便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从门外灌进来的风吹得篝火的火苗像疯了一样的左右摇摆。眼睛简直快要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等到风渐渐歇止的时候,突然,田余叫道:“义父!”

    我睁开咪着的双眼的时候,林员外已经站在了篝火旁,只不过篝火奄奄的,快熄灭了的样子。而从外表上看去,林员外似乎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脸色略微彰显苍白。

    田余姑娘起身,斜跨两步站在了我与林员外之间,摇头道:“你不能杀他!”

    我看不到林员外的全貌,田余的身材于二人之间,我正好只看到林员外一个外部的轮廓。

    林员外:“我其实不知道有多么羡慕这个小子了,能相伴于姑娘左右。”

    田余接着又摇了摇头:“你不能!”

    林员外拔高了声音,把脸撇向一侧,又似是自言自语:“我为什么不能?~姑娘你别走!我愿尽我所有护你周全。——只愿你幸福,平安,快乐!”

    虽然隔着田余,我的心紧了一下,那里面有我说过的话,最少任谁都听的出来,林员外在模仿我的语气。

    林员外接着又淡淡的道:“说了多少6?九遍?十遍?”

    田余:“你不能!”

    我苦笑道:“田余姑娘,不妨坐下来休息一下,你挡不住他的。”

    这时,篝火复又燃烧的越来越旺。

    我接着道:“夜里露气很重,林员外何不坐近一点,来烤一烤火呢?”

    林员外跨了一步走到篝火旁,用一截短木把篝火快要烧完的木头往里又拨弄了一下。:“火烧的很旺,你很害怕?”

    这时我才发现,火烧的真的很旺!田余姑娘此时回到篝火旁,她的手紧紧的拽着她自己的衣角,也让我看到了林员外所说的害怕,这火有多旺,田余姑娘姑娘的恐惧就有多深。

    我试着动了动,好像也恢复了一些力气:“想必林员外辛苦的逃避追兵,也不是为了要来和我们闲话家常。”

    林员外的眼睛直直的勾着我,那目光阴森,寒冷:“你不怕死?”

    我感到了死亡的气息,它是离我如此之近,以至于甚至是无法呼吸。我心跳陡然加快,我感觉我快要死了。

    我木木的舔了一下嘴唇,深呼吸了一下,感觉我又回到了人间。

    再度看向林员外的目光,已然没有那么多的不适,已然甚至可以直视——那是胸中有一股莫名的火:“死?我怕的要命,甭说前辈,现在我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是一个阿猫阿狗,我也抵挡不住!”

    林员外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扔到地上:“啧啧!你自尽吧!”

    那是一把匕首,咕噜噜的滚到我的脚下。

    我叹了口气,終是我未受伤,我也无计可施:“也好,不至于死于邪魔宵小之手。”

    田余姑娘惊道:“不可!”她松开她一直拽着衣角的手,一探身,抢在前里,将匕首抄在手中。

    接着却是将匕首对着自己:“是不是我死了?就一切恩断云消?”

    林员外淡淡的道:“你愿为他去死?”

    田余姑娘咬了咬牙:“不错!我是玄阴之体,置身鬼地,道长不惜以命救我,纵然一死,又有何妨?”

    林员外脸色变了变,庄外传来了道剑破空的声音,显然是余制众人,不知何故知晓了林员外藏身此处。伴随的还有余制那苍老的声音:“狡猾孽畜!还不速速受死!”

    林员外动了动,只见青光一闪,一柄青色长剑堪堪贴着林员外的胸前穿过,直挺挺的插在了地上,嗡嗡做响。

    大厅门口,余制,余力,了空,了能,寂生,寂灭,六人鱼贯而入。

    余制,余力,在前,青城子,寂生,寂灭尾随身后,仗剑而立。

    了空,看到我没事,不经喜道:“掌门师兄!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了能却是叫道:“小心林员外!”

    林员外则是冷笑道:“余制道长,赶尽杀绝的本事你还学的不全。还用的着七星绝杀剑阵吗?”

    余制:“员外好本事!青城绝学自有千千万万,自当叫阁下一一知晓。”

    余力向前一步,与余制平排说道:“阁下杀戮成性,如果肆意妄为,只怕无数无辜百姓路人沦为鱼肉刀俎!”

    林员外略一沉呤,道:“瞻前顾后,终将误我,本不想毁已成之诺,罢了,今日就毁了这万骨封印!”

    只见林员外右单手结印,左手一掌相余制等人方向推去。

    余制,余力不及思索,也以单掌应对,没想到林员外脚下确是向田余方向走去。

    我在背后看的清清楚楚,林员外使的是声东击西之计,意欲以田余为质。

    我既然看清楚了,我就出剑!不尊剑理,不依道术,平剑直刺。

    可是我的剑还是慢了半拍,林员外已然扣住了田余的脖子,田余已然为质。余制、余力功力功力幸好到了收发如意的境界,掌随人走,饶是如此,三股力量交集之下,田余姑娘感觉胸口就像是被大锤敲击了一下,喉头一甜,嘴里不由喷出了一小口血来。

    那一刻,我只觉得空气也似乎被撕开了一个伤口——生疼、生疼。

    林员外随即又摸了摸身上,苦笑道:“道长好本事,居然能伤我两次。”

    我看了看我的剑,只有一丝丝的血迹,根本就不明显而已。可是,两次又从何说起?

    趁着这个功夫,余制,余力已然抢在我的身前。了空,了能,寂生,寂灭青城子分列左右与林员外对持。

    突然天空飘下片片纸花,更多的还有死人冥钱,遥遥的天空更似有梵语鸣唱。

    林员外大喜,道:“鬼王迎亲!鬼王迎亲!诸位少陪了!”接着放开田余的手,一转身绕到柱子后面,消失不见。

    田余一个踉跄,余制,余力见机的快,赶紧上前扶住。而柱子后面,是一个大洞,林员外已然不知所终。

    地面上的纸钱越来越多!风一吹,四处飘散,我们面面相觑,这种场景,诡异无比。

    青城子还抓起了地上的一把纸钱,喃喃的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王娶亲!”

    田余姑娘就在我的眼前,已然是凤冠霞帔,一切都是真实无比!田余姑娘看向我们的眼神,唯有凄苦!

    我在心底大叫:“不!这里是生人界,我道由法不由天!”就在我口中想说什么的时候,遥遥的庄外,传来了公鸡的打呤声,紧接着,晨曦的第一抹阳光,似是神的目光,从遥遥的山巅直射过来。

    地上的纸钱像冰雪一样迅速的消融,包括田余姑娘身上的凤冠霞帔,不过田余姑娘嘴角的一道血迹,又提示着,似乎刚刚发生的事——并不是一场幻觉。


    更让人窒息的是,田余姑娘活生生的在我们面前的一个人,注定了要在今晚香消玉损!

    心疼的是:而白天,她又将是如何的去面对明知自己死亡这一天?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只不过不敢直视而已。

    :“我想到处走走。”田余姑娘擦去嘴角的血迹后淡淡的道。

    :“是啊!一起走走也挺好的。”我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集市,并不远。鬼节当天,对于普通人而言,还是一个赶集的好日子。集市上有各种小吃、各种杂耍、江湖艺人等等,田余姑娘的兴致很高,东瞧一瞧,西看一看。可是,在我们的心里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

    田余姑娘的兴致我们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打扰,或者阻拦。

    当田余姑娘突然愣住的时候,我们走上前去。在田余姑娘的目光下,是有一户人家正在做喜事——披灯结彩,大红灯笼,大红花。随即鞭炮噼噼啪啪在我们的脚边炸响。

    鞭炮的烟尘还未散去,就有司仪粗旷的嗓门大声叫道:“接新娘子啰!”

    只听旁边的一个人说到:“柳公子真是大孝子!听说他的母亲病重,敢在鬼节当天迎娶,给母亲冲喜迎娶。就不怕鬼王抢亲!”

    另一个则回道:“可不是吗?”

    田余姑娘看着徐徐走向新轿子的新娘,我实在不能想像她此刻的心情。

    :“欲知生前事,生后事,不灵不收钱……”一个手持算命幡杖的麻衣相士,长衣飘飘,显得格外扎眼,俨然一副高人模样。只见白幡上写有“神算子”三个尺许铜碗大小的黑底大字。

    田余姑娘淡淡一笑接口道:“算命的,哦?承先前这位道长手相上所言,我主平安。我就算生前事,生后事。灵与不灵,都有卦钱。”

    那个相士听闻,转过头来,道:“姑娘你的卦不用看了,我有一言,欲破鬼王娶亲,需得有大气运之人,同鬼王抢亲!成于不成,很难知晓。”

    余制皱眉喃喃说道:“话虽如此。大气运之人?当今天子算得上一个,文曲星,武曲星,算得上一个?可是放现在那里去找?”

    :“气运冥冥,也用不着那么大的气运,一派掌门,已然是运道加持。”相士刚说完,便有一阵大风袭来,于是一片狼藉,新娘子急急的护住盖头,钻到轿子里去了。可街上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四处奔走,杂乱不堪,睁开眼,田余和各位师兄都不见了,也包括那位麻衣相士。

    天可怜见,我找到了田余青城子他们,远远的看见青城子不知道和田余姑娘说什么,只是田余姑娘不停的摇头。

    我走到她的跟前,心里跳的厉害,想说:“我其实所说的胡话,都是真的,我愿意以掌门气运,娶你为妻。今天就娶,那怕永堕修。”

    田余淡淡的道:“鬼王娶亲,是避不掉的,可民间传说中,同鬼王抢亲,连你也会被鬼王所累,失去性命,你难道不知?”

    我心底几乎脱口而出:“我不怕的,我不怕的。那怕即使是为你而死,也是甘愿的啊。“心底还腾起了一个声音:”不光如此,我还要活,让你做……”

    只是半响无言。

    林家大厅。

    其实回来的路并不远,却像走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大厅之上,我跪于太君神像跟前祈祷:“太清祖师在上,弟子不肖,甘入红尘沉沦,愿娶田余为妻。”

    :“不可!”

    刚说完,只听到大厅外了空叫道。

    :“掌门三思!”

    “不谈你为一派掌门,严禁妻娶,再加上鬼王娶亲,何苦为此丢了区区性命?”

    我也许只是居于自己的内心,因为我是真的是爱上了伊人。

    “掌门之位,我左右活不过一天,等我死后,再拿去也不太迟。”

    我接着道:“已然没有寿数,逆天施法据压万骨,就由我来做吧。看在我曾经还是你们掌门的份上,备法坛吧!”

    青城子道:“如此这般,真叫我辈敬仰,如此说来,今天甘为护法。先平世间恶,再破戒都要喝上一杯薄酒了。”

    法坛所需诸物,本来已经备好,左右不过现拿现取,很快蜡烛,纸钱,桃木剑一切所需皆已备好。

    做法很简单,师傅教过,只不过逆天施法,有损自己气运。

    不过气运之类的,这都不是我担心的 。

    我担心的是林员外,我可以立法,但是他可以破法!如同我的师傅施法,一切只会前功尽弃,徒耗阳寿修为。

    :“阳寿修为?”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四个字。我突然想到:“我如果同鬼王抢亲,活不过今晚,为什么不施展道家禁术?”

    道门之中,有一门堂堂正正的法术,叫做五鬼搬运,乃是正宗的道家借力手段,可是中间有一个不为人耻的凶险变化。于是有些不良道人,以此为根基,开发了一种邪术——“五鬼取命”。

    相传,五鬼取命道法之下,鲜有活口,只因为有伤天和,故而列为道家禁忌。

    有些道法并不可以恣意施为,是因为结局实在是太不可控制,变数太大。

    五鬼取命,又名为五鬼刺眼,是先以五鬼搬运的法术上召来五鬼,以青峰针刺瞎五鬼双眼,导致五鬼滔天恨意,化为婆罗厉鬼,五鬼寻根问底,仇人不死不休,非报瞎眼之恨不可。端的是一门最终都会害人害己,极端阴损的法术。

    可是这门法术卷末尘封的尾端,有一项蝇字小楷注解:月半鬼节勿施此法,否则凶险异常!

    不过这都顾及不上了!

    等到我布玩封印乱葬岗的法术,我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叹息,似从天际传来,又似来自于冥冥地府。

    也许是太阳快要下山,暮色中的空气也平添三分燥热。

    事不宜迟,最为关键的是,五鬼取命的法术要接着施展。

    先用老柳柳叶,沾染三点无根之水,(注:无根之水多指天上降下的雨水,还没有落到地面),涂在眼睑之上,再以桃剑挑符,送到烛台烧之,以五鬼搬运的法术招来五鬼,接着暗取十根青锋针,而每根青锋针上面,都涂有我伤了林员外的道剑上的血迹。

    看着台下狰狞五鬼,我的心中砰砰直跳,五味陈杂。五鬼搬运,这门堂堂正正的法术有移山填海之能,今天,偏偏剑走偏锋,端的变成一门为世人所不齿的邪术。

    待得钵盂中的符纸烧化成灰,需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泼洒道灰,弥漫五鬼视界,需得不偏不倚以青锋针刺瞎台下五鬼的双眼,方才完成法术。

    刺五鬼双眼,容不得丝毫偏差,否则容易导致五鬼反噬,虽是邪术,端的也是凶险无比。

    当符纸的灰烬散尽的时候,天空的云层似乎也暗淡了些。

    “嗬!嗬!嗬!啊!我的眼睛!”似是遥远的天际云层中传来的低沉的声音,而不是台下的五鬼发出的声响。

    五鬼都匍匐在地上,像盲人一样,在地上摸索,找到了沾满黑色血迹的青锋针,在自己的鼻子下面拼命的嗅啊嗅的。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诡异——五鬼各自把掉落在地上的各自的青锋针,用力的拍入各自的胸口,化作一团雾气,和青锋针一起,消失不见了。

    青城子在一旁略一沉呤,道:“果然是一门无比阴邪的法术,这下林员外只怕有大麻烦了。”

    青城子众人已然用柳叶符水开了双眼,能看破阴阳两届,可以说,一切事情皆入众人眼中。

    可是当五鬼消失的时候,空气也似乎也变得凝重了起来,田余扯了扯我的衣角,顺着她的目光,只见远处有许许多多模糊的影子停了下来。

    我心中暗暗叫苦,原来鬼节当天确实是不能施展“五鬼据命”这等法术,先前以青锋针和符灰,还可以混淆五鬼耳目,可是鬼节百邪出没,实在难以一叶障目。

    如此看来,隐隐约约聚集的暗影越来越多,蠢蠢欲动。只怕一到天黑,百鬼缠身,这味道可不怎么美妙。

    我终于明白了“五鬼取命”这等法术为什么会在鬼节当天禁止施展了——鬼节当天,可以说是诸事不宜,就连一却法事,也有大忌讳,更不谈这种有伤天和的法术了。

    而眼下看情形,已经是触怒了鬼节大忌,重重叠叠的鬼影中,已经是动了鬼界逆鳞,世界上又没有一门后悔药可以吃——已然没有回转余留。

    看着暮色,显然只怕还等不到天黑,就只怕会被那些鬼影中厉鬼邪物所伤。

    我看到的,显然青城子,余制,余力,寂生等人也看得到。了空突然想说什么,我赶紧说到:“诸位师兄弟不要轻举妄动,心中默念道家真言。不为邪魔所乘。”

    我心中却是苦笑不已:“本想降妖除魔,不想先为妖魔除之。”

    看着庄前越来越多稠密的阴影,如漆似墨,像极了大雨来临前的层层叠嶂的乌云,上下翻滚不休。

    可是本来担心,本是乱葬岗的庄后会有莫名其妙的防不胜防的鬼怪飞出,却是安安静静,一片寂静之中,压抑和未知的恐惧,可以说是会吞噬着我最后的我对于这个世界的所有的认知。

    随着最后太阳最后的一丝光线消失于天际,那乌云一般的阴影,顿了一顿,似是等到了一个久违的号令,像一摊平铺的雾气,居然直接跃过了师弟诸人向着我径直冲来。

    雾气前进有多快,我后退就有多快。

    还没后退几步,一转身,后厅也隐隐约约有雾影飘荡过来。

    不及细想,眼角瞥见大厅柱子旁林员外留下的大洞,跳了下去,余光中还有手忙脚乱的田余。

    我跳下去的时候,也许是一个错觉——有一个声音“咦!”

    接着我便昏迷不醒了,迷迷糊糊中我我听有人在叫我:“喂!呢!你醒醒呢!”

    还有一个声音:“放心,死不了的呢。”

    接下来就是一个梦幻般的梦境。让我沉迷,不愿意醒来。

    我醒来时,却是在林家庄的大厅地面!余力,了空诸人却是盘坐在地表上,像是在运气疗伤。又似是在运功做法,暗守丹田元气。田余喜道:“道长你醒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田和林员外各自站在我的左右。

    我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

    林员外不动声色的道:“要想活命,就不要说话!”

    我定睛看去,只见眼前似乎有无数雾气,雾气里面,隐有金戈铁马,杀伐之音!

    我突然意识到,今天还是中元鬼节!

    我再尝试动了一下身体,谢天谢地!没有什么大碍!这时,我突然发现我的身上,居然穿的是大红披挂!

    雾气中的金戈铁马越来越密,林员外也变换了一下位置,站到了我和田余的正前面。

    那些冲锋陷阵的金戈铁马,不知道为何,冲到我们的身前,却又像流水一样的向两边自动分开了!

    林员外,像是站在风口一般,帽子上的飘带,被风吹得肆无忌惮的飘扬。

    林员外,手中不时打出各种手印,并且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向前印去!

    这时再看向师兄弟诸人的坐位,俨然是北斗七星的次序!

    北斗有七斗——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北斗七星中又以天权光度最暗,却是首尾相接之处,最是紧要之所,却是由林员外承当!寂生,寂灭确是同天枢离位!想来是寂生,寂灭功力低微的缘故。一看都是极为高明的阵法。

    又看了一会,我不禁心头一紧。

    想是寂生,寂灭道行甚浅,不懂得生生变化之道,二人共守一位。也就是说,这阵法虽然暗含五行精妙,但是由于不能变通,变成了普通固守的法阵了。

    这样一开,天权一位,便为首冲,最为险要!

     我不由一阵心虚,如此看来这却也是施法者故意为之固守的阵法!

    突然,风停了!那些隐隐约约的金戈铁马,也消失不见了。

    而林员外的脸上露出一种罕见的凝重神色,头脸仰天自言自语道:“终于要来了么?”

    突然庄外传来由远及近“嗦嗦”的声响。林员外和众人脸色大变,只见庄外赫然是已经瞎了眼摸索前行的五鬼。

    林员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摆脱了五鬼,但显然到了法术最为紧要的关头,五鬼现身,显然在意料之外!

    还待不及做任何动作,天上飘下了无数纸钱!一如昨日天明之前的情景!

    林员外大怒:“已然拜过天地!鬼王抢亲!身为鬼王,何故惊扰世俗凡间?”

    林员外此话刚一说出口,那瞎眼五鬼,如同得到了气机牵引,竟然直直的向林员外扑来!速度逾越奔马!

    只是到了林员外跟前三步之内,齐刷刷的又停了下来!

    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墙阻隔在了林员外和五鬼之间。

    林员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世人总是无知,我本精怪,天生辟异歪门邪道。呔!还不速速退开!”

    说完双掌平推,只见五鬼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齐齐的被推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可是本来皓月当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乌云密布,渐渐的最后一丝月光也消失不见了,好像是有什么大恐怖的事情发生,连月亮也不忍直视人间。

    林员外左手连掐手决,失声道:“糟糕!没想到还是惊扰了鬼王!”

    林员外话刚说完,天际传来了“隆!隆!”那种似乎,天上闷雷的声响!

    天际突然闪一道亮光,那一道亮光,似乎照亮了整个苍穹!

    接着一道巨大的炸雷声响起      “咔!”

    那道亮光短暂的照耀之下,一个像乳白颜色的斗大的拳头径直飞来!

    在闪电亮光短暂的照耀,又陷入黑暗中,可以说无声无息!飞速袭向林员外的胸口!

    “小心!”

    话刚说完,林员外,像是被一个匕首击中,林员外身后的尘土,也印上了一个斗大,深达尺许的拳头印记!林员外接着膝盖一弯,以一种半跪的姿势,像极了秦始皇兵马俑里的跪佣。只不过耸拉着脑袋,再也看不出半分生气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就是鬼王之怒!

    即使强如林员外,也不能抵挡一二!

    北斗七星阵,天权乃是枢纽之位,可以说一但有失,可以说是阵法已破一半,搞不好再无丝毫聚力夺运之效!

    这里的每一个人,也许都有性命之虞!

    不及细想,我起身跨过林员外,认准了天权之位。心中默念道家真言,严守门户。

    刚一站定,又是一道闪电️!可是闪电的照耀下,赫然又是一个乳白烟气的拳头再度朝天权之位袭来!而天权的位置,恰恰正好由我来把守!

    “也许一却都结束了吧!在片刻之后。”当时我如是想。

    “不!”

    我听到了一个凄厉的声音。

    紧接着,我只觉得我眼前一花!田余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我的身前。

    于是那个乳白色的拳头结结实实的印在了,田余姑娘的身上!

    奇怪的是,田余姑娘在我的身前一点事都没有!

    我们面面相窥,不知所谓——那可是鬼王的力量啊!

    伴随着一声公鸡的叫声,林员外,倒在了地上,仰面朝天

    “哈!哈!”令人惊恐的是,林员外居然大笑了起来!

    可是还没有笑上几声,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接着盘坐了起来,只是还没咳嗽几声,紧接着又吐出了几大口黑血!才好了很多,才慢慢的平稳了气息。

    “啧!啧!啧!鬼王之能,当真非同小可。”

    “我以假死,没想到还是被看破玄机,这第二道鬼王印记,其实目标是我!”

    终于我从林员外的口中证实了那种,诡异的能力手段,我错呃的问道:“你怎么确定是你呢?然后田余为什么又能抵挡鬼王的力量呢?”

    林员外顿了一下,喃喃的道:“我也不敢百分百的确定鬼王的目标是我,也许是瞎眼的五鬼惹怒了鬼王?又或者假死岂能骗的了鬼王?又或者鬼王的目标是你?——你这个抢了鬼王妃子的人。”

    “可是。”林员外顿了顿。接着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我说道:“为什么田余一个普通至极的人物,为什么会抵挡的住鬼王的力量呢?甚至于还伤到了鬼王呢!”

    “什么?!能,还能伤到鬼王!”我失声道。

    “不错!田姑娘的肚子里有生命了,生命的初始,可以说是天下至阳至纯至刚之物!可能生命刚刚形成,没想到连鬼王都着了道!”

    “又或许是鬼王百密一疏,没有想到有凡人

    能有替他人抵挡杀招的勇气。总之能在鬼王手下活下来,真是运气!”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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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夕喆:《夕夕喆的呓语》之谢谢编辑朋友给的建议



        夕喆

        2018-06-05 21:12 · 字数 729 · 阅读 1 ·  日记本

        不得不说这个建议会让文章更为合理!——不错的朋友!难得看文章如此心细的朋友。

        特立单章感谢!

        ………以下是编辑朋友的审核意见正文:

        师父过世,我接了师父的位置,成为掌门,然后道观的香客林员外来请我做法,我就去了,结果发现师父做了两层法,被破了一层,之后才知道林员外的庄子原来是乱葬岗,不过是师父做了法事变成福地,结果林员外的儿子好色害死了婢女,随便葬了,引起了乱葬岗下面的被镇压的万骨,我跟师兄弟们觉得这件事不好办,道士青城子劝说我们不要救这些人了,已经没法救了,但是地下有了动静,在场的人都没法善终,大家只能齐心协力来对付已经化为厉鬼的阴时生的婢女。然后我捡到了林员外的义女,一个同样阴时生的人,但我师父的的拂尘断丝,她悄悄叫我小心。

        青城子原本准备送林员外的儿子去自首,我又见到了义女,义女却说大家都是要死的。

        青城子却回来了,道破了林员外的阴谋,原来一切都是林员外为了引动中元节的鬼气而杀的人。

        林员外是个地鼠妖怪,与师父合作颠覆了原来的乱葬岗,因为林员外能够啃噬万骨,而义女的琴声可以化解林员外啃噬万骨的戾气,林员外发现鬼气能够修炼之后,就想着中元节要引来鬼王,吸收鬼王的鬼气修炼。

        林员外还喜欢义女,义女也认为林员外是知音,但是不认同林员外为了修炼引出鬼王的事情。

        一群人对付林员外的时候,我昏过去了,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元节。

        义女成了鬼王娶亲的新娘,为了救义女,我努力抢亲也成功了,鬼王生气要杀我,义女挡住了我,却没有伤到义女。林员外说是因为义女怀了孩子,然后结束了。

        设定上有点乱,很多线索没有理顺,想到哪写到哪,最后也没有完结。

        逻辑也不通顺,如果林员外为了鬼气杀人,那么为什么还要引道士进家门?不会悄悄的办了么?
        夕喆:@夕喆 这里又可叫做《义妖传》。逻辑问题不明显而已。
      • 夕喆:欢迎收听其他文章的朗读版本——《不是大学的大学生活》《中华鲟之殇》《茶杯》《浪子》等等。
        喜欢写有寓意的故事。
        这就是夕喆。
      • 长亭外的夏小乔:💐💐💐💐🍎🍎🍎🍎
      • 茜草馨:厉害👏😄
      • 张大怪:加油哈
        夕喆:@张大怪 🍺
        张大怪:@张大怪 有吸引力,想继续看看

      本文标题:起点书名《夕夕喆的呓语》。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ckzpzx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