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初中同学会上,同学们情绪高涨。大家不停地诉说着,分享着彼此的苦与乐,共同陶醉在激动人心的对往事的回忆中。
当年的班主任俊老师也应邀到了现场。陪同俊老师前来的还有他的夫人——我们的师母秀老师。老师和师母没有太多的话,大多数时间他们只是满含爱意地看同学们交谈。听到动人处,老师和师母也会相视一笑。
老师和师母早已没了当年的青春模样。此时,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娴静和安祥。他们的每一次相视而笑都充满了温情。自己不由得想,这几十年下来,老师和师母的感情一点也没有消减,相反却更深厚、熨贴自然了。
这时,昔日的老班长云朝我走了过来。到了跟前,他故作惊讶道:“怎么?大美女还像当年那样惜字如金,不肯说一句多余的话吗?你看同学们都聊得那么起劲,你总不能只是听着看着吧!来,说说当年你印象最深的事情。会不会是对本帅哥的暗恋呀?哈哈,暗恋了也没关系。当年才多大呀,那时胆小不敢说,现在都是成年人了不用怕,勇敢地说出来吧!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要好受得多。哈哈哈……”
当年的云品学兼优,行事老练,在同学中享有至高无上的威望。女同学则个个对他另眼相看,喜爱有加。云因此在初中三年中都稳坐班长的交椅。
云的处事能力超出了我们一帮同龄人是师生共认的。有许多与他相关的事情,即使经过岁月的沉淀,仍显得那么惊艳。而最让人记忆尤新的是在初二时,俊老师和师母结婚,云为他们写的婚联。
老师结婚当天,云安排全班同学晚自习后分组轮流去给老师送祝福。之所以要分组轮流去,是因为老师的新房太小,一次容不下太多人。
我和七、八位同学去到老师的新房时,新房的门大开着,房门正对走廊上的一个灯泡照亮了门框边新贴的对联。对联红纸黑字,书写流畅,鲜亮如火。上、下联中各嵌入了老师和师母名字中的一个字。
当时的自己根本不明了爱情,不懂对联,也不会书法。只是觉得那对联不管是从字面意义还是书写,都是怎么看怎么舒服。原以为该是哪位才子老师所为,后来却得知是云所写。从此对云暗生的欢喜又增加了一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只要听人赞许地谈起那幅对联,自己心里就莫名的甜蜜。仿佛那对联原是自己所写,那些赞许的话原本也是在表扬自己。
当年的云,身子有些单薄。如今的云,却魁梧有力。再加上岁月馈赠的成熟美,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当他灿烂的笑容再次像阳光一样向我投来时,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稍后,我告诉他,我确实想跟同学们说点什么。
“那好呀!”云听了立即扬臂向空中一挥,郑重其事地高声说道:“同学们,请安静一下!现在有请我们的大美女宝宝同学发言。大家鼓掌欢迎!”
很快,同学们都安静了下来,有几个同学象征性地鼓了掌。我站直身子,开始发言:
“同学们,班长大人要我谈谈印象最深的事情。来这之前,我的心里早就清晰地浮现过很多这样的事情。比如:和小菊、爱英一起踢纸扎的毽子;和香香、小慧、六妹去小林家采蕨菜;和老师还有全班同学一起去洲上春游烧烤……。那是一段至真至纯的岁月,值得铭记的真是太多太多了。不过现在,我想告诉大家,这所有印象深刻的事情都被另一件事情给冲淡了。那就是我们的班主任老师和师母结婚时的对联。请问老师和师母,还有同学们都还记得那幅对联吗?”
老师和师母听了我的话诧异地对望了一下。随后,他们相视而笑并各自摇了摇头。同学们中则有声音传来:“是有那么回事。只记得对联是班长写的,至于写的什么,却不记得了。”也有声音说:“多少年的事了,还有谁会记得?你记得就赶紧说出来呗!”
见无人记得,我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幅对联就是——美秀慧眼识英才,勇俊诚心得丽人。横批:百年好合。”我的话音刚落,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有男同学高声叫道:“宝宝,你全班第一名!记性这么好!”
“不能说我的记性好,只能说这副对联给我的感触太深了。当时因为年龄小见识少,根本就不懂爱情,也不懂对联。但是班长却认识到了爱情需要慧眼和诚心,而且他还能将老师和师母名字中的‘俊’、‘秀’嵌入对联中,真有浑然天成的感觉。不知同学们当时怎么想,我当时可是佩服得不得了。
“不过,这幅对联今天能盖过所有值得铭记的事情又加倍地鲜活起来,不只是因为佩服班长当年的才气,更重要的是今天我见识了老师和师母一系列的小动作。”
老师和师母被我的话惊得张大了嘴巴。几个爱搞怪的同学立即叫嚷开了:“快快招来,你看到老师和师母都玩什么小动作了?”
“这一整天,我特别留意了老师和师母。他们虽然椅子挨椅子坐着,却还不忘眉目传情。他们看彼此的眼神里满是温情。那种彼此默契的眼神真是可以融化人心。可以肯定地说,当初的‘慧眼’和‘诚心’换来了一辈子的安稳和温馨。
“不过据我所知,同学们中有一部分人的婚姻并不幸福,有的甚至已经离婚。对不起,我今天提这个。只是我想给那些已经把婚姻过成一地鸡毛的同学提个醒,要及时刹车,否则接下来就是鸡飞狗跳。以前老师教给了我们课堂上的知识,现在趁老师正在面前,我们再请他为我们上一堂婚姻家庭的课好吗?让我们也能紧跟老师的步伐,把家庭经营得活色生香!”
全场再次掌声雷动。云向我竖起大拇指,说道:“你真是太棒了!我这个班长该退位了,你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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