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树

雨天周末，真想赖在床上，也酝酿出点“浓睡不消残酒”之类的诗意，奈何领导让加班，打工人纵使心不甘情不愿，也必须出门。

等了十几分钟，也不见车来，只好走向下一个路口，从那向南拐到火炬路，多一趟公交车经过。低头快步走着，湿润的地上细碎的黄花洒落地面，铺成一条金色的小路。弯腰捡起几朵仔细瞧，但见四个黄色花瓣俏皮地上扬，基部带着点血色的胭脂红，洁白细长的花蕊羞涩地往后翻，似乎是面对明艳的花瓣自惭形愧了。

栾树花开了吗？我疑惑地抬起头，只见两排栾树倔强的站在风雨中，一层一层细碎的黄色花瓣组成长长的花序，如利箭一般穿透浓密的绿叶射向空中，几株性急的栾树，已经结出了粉色的灯笼似的果实。栾树结果，秋天也就真的来了。

我开始关注栾树始于二十多年前，那时小张还没上幼儿园，一天捡回来一堆果实让我享用，它由三片叶子合成个棱柱形，头部有开口，轻轻拉开，在每一侧上有一粒小米大小的种子。从那时起，我记住了这个树种：栾树，无患子科栾树属植物，因树木高大挺拔，且花期金黄，果实红艳，而广泛应用在城市道路绿化中。栾树有“国庆花”“灯笼树”、“摇钱树”“大夫树”的别称。《山海经·大荒南经》记载，“大荒之中，有云雨之山，有木名曰栾。禹攻云雨。有赤石焉生栾，黄本，赤枝，青叶，群帝焉取药。”可见这是个有故事的树种。

然而，有一段时间，我对此种树产生了厌恶感，不知为何要种植它们。春末夏初，我每日必经的路旁，这些树下出现湿湿的东西，走在上面黏黏的，很是不爽；打那树下走过，似有雨雾落在头上身上。后来了解到，那是嫩叶上长出了蚜虫，蚜虫食了嫩叶后排泄出了蜜露。

再后来，听了蒋勋谈美学，蒋先生用独特的美学感受告诉我，普通植物的花是妩媚的少女，极尽娇艳诱惑，待结果后则像待生的母亲，安静谦逊了。而栾树则开花时害羞谦逊，孕育果实时彰显出全部的力量和美貌。我不能妄议先生的理论，但此刻，看着满树的火一般的栾果，突然感觉到治愈。仰望栾树，你会相信，再苟且的生命，也有美，也有诗。

“岂羡更番花信风，三春九夏自青葱。昂昂不管寒霜降，傲立高秋一树红。”（赵英杭七绝.栾树）

傲立高秋一树红，霜林蒴果挂灯笼。春芽绯绣夏金蕊，卓尔天骄沐国风。（高淑红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