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十八岁的你

文/王宁子

十八年前的今天，你带着响亮的啼哭，挥舞着粉嫩的小拳头宣告你的到来。十八年前的那天，也和今天一样，布谷声声，细雨飘飘。看着你哇哇大哭的小嘴，你娘忘了两天两夜的疼痛。

那两天两夜，你让你娘寝食难安，那两天两夜，或许你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个有意义的生日，所以，你娘尊重你。

当五个月产检时，知道你不是我期盼的小棉袄，有点失望，也有点遗憾。那些日子，你娘左手和右手玩起了石头剪刀布，用来决定你的去与留。这荒唐的举动招来你的反抗，你用胎动证明你是鲜活的生命，是神圣不可侵犯。你舅婆知道后，劝慰你娘：猪娃生下来都带三升糠，你姐妹五人，在妈的心里，没有一个是多余的！看你娘不点头，你舅婆临走时撂下一句话：要是胡来以后就少登我的门！

虽说失望，但下狠心如同剜你娘的心。也许，你我今生的母子情，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好吧，既来之则安之。

你是个贪吃的小家伙，每晚给你喂奶，必须坐着搂着你，你才尽兴。你饭量也不错，每晚能吃能尿能拉。每天晚上，不是被你的哭声叫醒，就是被你的“洪水”冲醒。养儿育女，关中有句俗话“三年吃个屎锅盔”。每晚手忙脚乱，每晚一边打盹一边为你喂奶，常常在迷迷糊糊之中，不是一把屎就是一把尿。那时候的瞌睡真多，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那年夏天很热，你没过百日就揭竿起义，你哭你闹你不睡觉，你要去外面听蝉鸣。伏天的小巷，空无一人。你娘抱着你坐在门楼下，汗流浃背。一个地方呆的久了，你用哭声，你用鲤鱼打挺般的挣扎表示你的不满。怕你的哭声惊动左邻右舍，你娘抱着你，哼着催眠曲徘徊在树荫下。实在累的不行了，才把你放进婴儿车。而你，对婴儿车感兴趣不超过五分钟，再次呲牙咧嘴，用哭声诉说你的不满。为此，你娘练就一绝技，上半身躺在床上，一只脚勾着车把，一只脚来回蹬着车身。

那婴儿车，在你娘的脚下变得越来越听话。那绝技，至今还在。不信？那天下午，和你玩小时候我们常玩的游戏，脚心对脚心蹬腿，你可是心服口服地败了。

一眨眼，你会走路了，会说话了；一眨眼，你背着书包蹦蹦跳跳上学了；一眨眼，你上大学了，每次回家还像从前那样冲进厨房，狼吞虎咽；一眨眼，你长大了，个子高过了我，已经用剃须刀刮开胡子了；一眨眼，你十八岁了，就在今天，你笑嘻嘻地向我宣布，你的皇儿长大成人了。

人常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你说你是我的黄大氅。因此，每每你粘着我，我常常提醒：请保持距离，我怕长痱子！你对我的称呼很多很多，每当要生活费时，我是你的皇额娘，我是你的知心大姐，我是你的闺密……每当与我翻脸时，我是中国大妈，我是黑山老妖，我是武则天……哈哈！

早上，给你发了一个红包，注明――今天你十八岁了，请养家糊口吧。你以迅雷之势领了红包，回复道：每个娃在娘的眼里，即便长到一百岁也是孩子。

你小的时候，总向往一觉睡到大天亮，总盼望你早日长大。如今，每一次目送你远去的背影，总想念曾经的日子。

十八年的岁月，转瞬即逝，亲情如酒，在十八年的风雨中越来越香，越来越醇。忘不了你第一次兴高采烈地捧着奖状回家；忘不了生病时，你大人般地嘘寒问暖；忘不了你第一次在三八节买了一束康乃馨，在人潮涌动的车厢里，高高地举着；忘不了你省吃俭用为娘买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并信誓旦旦以后会让娘过上好日子――读书码字，走遍千山万水；也忘不了你为娘擦掉眼泪，一句“妈，一切有我”，让泪水再一次肆虐……

今天我们再一次谈论这话题，我说所谓的孝顺，不是票子车子和房子。只要工作顺利，家庭和睦，不让父母提心吊胆，不让父母忧心忡忡，那就是给予父母最大的孝。

一眨眼，你十八岁了，我们在一起讨论的话题，不再是成绩奖状和棒棒糖。

你曾调侃，我们给你起名字敷衍了事。你说同学们戏谑你的名字：宋家的孩子，属龙的，下雨天出生。哈，事实如此，你就是下雨天出生的。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图腾，象征着吉祥如意，象征着坚强不屈。你从雨中而来，迎着风迎着雨，你娘希望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责任心，有爱心，有感恩之心。

这些年，你问我最多的话是――看你儿子帅不帅？每次我都会故意逗你：丑人多作怪，黑馍要夹菜！你总是狂笑着举手说N0！

最喜欢和你掐掐掐，每每精彩的话语都被你娘当宝贝一样收编在“聊s你系列”。时光匆匆，我们留不住岁月，就留点文字吧。

今天的你，与众不同，因为你十八岁。今天，如十八年前的那天，有风也有雨。坐在店里，在雨点叮叮当当的声响中，为你码字，送一份与众不同的生日礼物。多年后再看，也许，又是一番情趣，又是一番滋味。

明天你去学校，依然会送你到西宝路口，依然会站在马路对面，目送你上车，直到车子看不见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