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他有缺点,但他无论在工作,还是在与家人的相处上,都一直在变好。
(一)
我的爸爸给我的印象要追溯到95年代,这一年,我刚出生,什么也不懂。爸爸是个木匠,他那年25岁,学手艺没几年,他长期在外打工,我和妈妈呆在家,母女的生活过得很清贫,为此我经常上火。那时候,我妈最爱念叨的就是一句:“你从外面回来,也不给女儿买香蕉。”爸爸不以为然,他说:“我们小时候没得吃,不也过来了吗?”
是的,我爸爸是个吝啬的人,对人,对己都吝啬。
我一岁多的时候,妈妈带我拍照片,拍了好多张,关键的是把照片封起来了,总共花了四十元。那时候很穷,四十元已经是很大的数字了。妈妈常懊悔,她对我提了数次:“你爸啊,为了这些照片不知道说了我多少次。”
他宝贵钱,宝贵得连他和妈妈的婚纱照都没有拍。他们的结婚证上有一张照片,也是他们仅有的几张照片。照片上爸爸很英俊,完全不像现在的样子,他眼睛大,鼻梁高,两腮长,皮肤白,真真帅小子。再看看现在,皮肤黑,糙,头发凌乱,脸上发福,啤酒肚,手上是皴的伤口。真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我爸的吝啬几十年如一日,他的衣服总是那么几件,脚上穿的是三十多元的鞋子,身上的衣服也不过百。想想现在,家庭已经没那么艰难了,我劝过他几次,他总是说:“我穿衣服是来干活的,不需要穿好的,不像你,在外面是要见人的。”
原来他是只对自己吝啬,对家人大方。
妈妈买化妆品买衣服的时候,他冷着脸,但不会说什么。高中过后,我不在家上学了,他总是说:“在外面想吃什么就买,不要舍不得花钱。”这是他和我打电话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他不善于言辞,和我打电话永远不超过15秒,挂电话时干净利落,让我哭笑不得。
(二)
他很少与人争辩,在生活里遇到强势的人,他会选择沉默。
妈妈是个柔弱的性子,奶奶强势,在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妈妈时常会受到奶奶一些风凉话。可是爸爸回来了,这情况也并没有改变,他大概是个妈宝男。这让我很是心痛,一方面心疼妈妈,一方面又恨爸爸的无为。他在我的生活里仍然如此,遇到问题,妈妈帮不了,爸爸也不会问,事情只能自己解决,吃了亏也只能藏在心里。这个时候,我是很希望爸爸能站出来,能关心我一下。但是,他却沉默了这么多年。
随着我慢慢长大,性子慢慢定下来,我旁观他处事的方式,冷眼看他在家庭里的生活,他在我心里就是一个懦弱无为的人,这让我瞧不起他。
高中毕业那年,他对我说了一些话:“这些年,我一直在争,在努力。想想我当初在外地,挣不了多少钱,家里穷,现在房子都装修了。你妈妈的工作,我反对是因为那工作太苦。工资多少那是另外一回事。”
从他的话里,我能听出他的骄傲。大概因为这次谈话,我开始重新认识他,去掉我那些偏见,认认真真地看一个人。
他在工作上很认真。在我小时候,他从外地刚回到家乡,跟着一个师傅,遇到的木匠活都不会做。他回家后就会拿出一个本子,一只笔,在构思橱窗、天花板的框架。有时他把木头切得过短了,他会想出另外一种设计来弥补失误。
给别人干活的时候也格外认真,早上6点多出门,晚上6点多回来,少说话,多做事,加上他设计的好,别人一般会称他为“张师傅”,邻里要装修了,首先是把生意介绍给他。这样一来,爸爸的圈子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受人敬重。
在和妈妈的相处上也是,有了钱首先交给妈妈。妈妈有点不舒服的,就带妈妈去医院。妈妈下班晚,他会记得把晚上吃的菜准备好。他时常对我说:"你的外婆、妈妈对你这样好,以后等她们老了,不要忘了她们。”
爸爸并不是一个无为的人,他对我说:“我知道你也努力,像我。”这或许是他不怎么管我的原因。
所以他不是个懦弱的人,他是个体贴,努力,敢于承担责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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