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扬是个再性感不过的女人。
别人围观批斗的她,她浑然不觉地朝人群笑笑,没有羞耻感,只当作在看他人的闹剧,和世界有无法融合的抽离感。
她和偶遇的男人做爱,没什么目的,没什么原因,没什么要求。做爱仅仅是做爱本身,在天地间,和水牛在河边吃草一样寻常。她在毁灭般的快感里想到的却是孤独,世界上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她被捆绑、被批斗了一通后,性欲更旺盛,迫不及待要和他做那事,纵情快乐。
说她是破鞋,她就破鞋给你看,如你所愿。
写交代材料就写个清清楚楚,人要她重写,她说这是真实情况,一字不改。
她承认做过这件事,她说做这事是因为喜欢。
她对所谓的罪恶一无所知,这份浑然不觉和状似懵懂使她和时代分裂开,和一切分裂开。
王二是个再野性不过的男人。
他想和那个女人做爱,坦荡地便说出来了,过分的坦荡让一切不龌龊。
不费曲曲折折的心思去试探,不为这份欲望包裹上外衣。
让他写交代材料,他便以写纪实文学作品的手法,一五一十地记录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流氓,不遮掩,不否认。
那是个再荒诞不过的时代。
极度地压抑性,所以性成了主题,把王二的交代材料当黄书看,把破鞋看得跟反革命同等地位。
领导借着职位之便,比别人看到了更多的交代材料,大饱眼福。
总有人在坡那头,探头探脑地看他们“搞破鞋”。
人民的精神生活极度贫瘠,内在自我价值极度空虚,把“斗破鞋”当作一件重大娱乐。
至于这个破鞋为什么要斗,斗破鞋的意义何在,被斗的到底是不是破鞋,倒不那么重要了。
一生的黄金时代。
无论如何,年轻真好,有做不完的爱,有折腾不尽的荒唐,有无法归类的情愫,有做不到头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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