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爹对看一眼，我爹忍着气问：“你马上就考大学了，现在和我说这个？”
现在都六月中旬了，还有整整一年，他就要高考。
“我学不进去。”小师兄从来没这么脆弱过，在我眼里，他一直都是张牙舞爪的小霸王，从没屈服过任何人，除了我爹。他见我爹不说话，又说：“我不想回家，不想看见那对狗男女。”
小师兄的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那个小三成功上位成为富太太。
我爹叹口气：“那你不上学了干什么呢？”
小师兄说：“干什么都行，只要别让我回家。”
我忍不住插嘴：“你要扫大街么？”
“苏小小！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小师兄气得不行。
“你先起来，告诉我为什么有这种想法。”我爹让我把小师兄扶起来，他俩谈了很久，我一直躲在门外偷听，大抵是他爹的小老婆给他生了个弟弟，他觉得自己就快没爹了，很愁。
我也挺同情他，但是又很想笑，就像是小屁孩要博得父母关注一样，小师兄也很想自己的父亲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我开始庆幸我妈只要我一个，暗搓搓地告诉我妈老爹藏了私房钱。
小师兄坐在椅子上喝茶，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我忍不住噗嗤一乐。
“小师兄，我请你吃冰淇淋。”我趁他没有发怒赶紧讨好他，拿出毛爷爷样了样。他瞥了我一眼，拿纸巾冲鼻涕。我拍拍他肩膀，学着阿生说的那句话：“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气嘛。”
我们坐在冷饮店里，他心事重重，我想劝劝他，却也不知从何而起。我本身神经大条，口笨拙舌，要是阿生在一定能一针见血。他看我抓耳挠腮的，冷笑一声：“你身上长虱子了啊。”
“你才身上长虱子！你身上生蛆！”我本来是想让他好好学习，可没想到我俩一见面就吵架。并且吵得不可开交，真真气死我也。吵过一通，小师兄说：“小小，我好羡慕你。”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从来就好像没有烦恼一样，什么困难在你眼里都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说的我简直就像个笨蛋。
我看着他拧在一起的眉毛，心疼他：“那是因为我的困难和你们一比都不叫困难了，你说我好意思叫苦么？”
小师兄的眼里有泪花闪动：“我好想去找我妈，问她为什么要丢下我。”
我找不到任何词来安慰他。
只能一个劲撕纸给他，他压着嗓子说：“这纸擦脸好疼。”
我和小师兄去了小吃街上把钱花光了才回家，天都黑了一半，小师兄拉着我在街上闲逛，车来车往的，好不热闹。他问我学习怎么样，我说还行，也就考了前五十。他不说话，似乎受到了打击。我乐不可支地和他说了阿生，是阿生给我辅导有功，我本来想着拿钱买礼物给阿生呢。
小师兄说改天我也见见她，正好看到有家精品店，他拽着我去找大头贴，我站在摄像头面前像个傻子，他却很开心地蹲在地上看老板裁相片。我翻着白眼，被架子上那座丹顶鹤摆件吸引住目光，两翅高高展开，细长的双腿站立在底座上，那种孤傲的感觉让我想起赵叔叔和阿生。
兴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热切，小师兄问我是不是喜欢这个，我点头问他借钱，打算买两个，一个送给赵叔叔谢谢他的车，一个送给阿生。
小师兄叫老板包起来，用手指弹我脑袋：“你这么看不起我，还找我借钱。”
我又抓着小师兄叫他送我生日礼物。
我是六月底的生日，小师兄每年都会给我送我喜欢的游戏机。
“臭丫头，你哥马上就要和老头子断绝关系了，没钱送你进口游戏机了。”他替我拎着袋子，勾着我的脖子带我回去。
我说小师兄能去好好上学，考上清华北大就是送我的生日礼物。
他转头盯着我，看的我头大，才说：“这有什么难的。”
我笑他落难山鸡，他蹦起来要打我。
不过小师兄犟劲儿过去，也不和狐朋狗友瞎混了，搬去学校住宿，听说打算暑假也在外面补习。我问老爸他受啥刺激了，我爹说他给小师兄看了我的成绩单。
我不禁露出邪恶的微笑。
那两只丹顶鹤我送给了阿生和叔叔，叔叔看见后有点惊讶，笑着揉我的头发，说谢谢我。我总感觉阿生和赵叔叔不太亲近，明明他们都那么好相处。
转眼间，我生日就到了，我爹我妈问我想要什么，我说什么都可以，我爹问我有没有朋友来我家玩，我想到了阿生，说我请个朋友回家玩。
我妈问我是不是女同学，我说是的，她笑得可开心了，说我终于像个女孩子了。
我把这事说给阿生听，她好激动，说她从来没有到过朋友家做客，我心里闷闷的，和她说对不起，我家很吵，地方也不大，怕她不喜欢那儿。
阿生说没关系，那天拿成绩单，我等你一起过去。
拿成绩单那天，我们班都炸锅了，因为我这个上课开小差睡觉的坏学生竟然考了班级第一。班主任打电话给我爸报喜，说二年级把我调到一班，尖子班去。我撇撇嘴，又不是让我跳级和阿生一起上学。
阿生比我高一级，不知道她高中会不会留本校。
心里想着事，连同桌喊我我也没听见，呆在门口发呆，阿生在我面前蹲下，问我怎么了，她头发上的香气就像是花露水，特别好闻。我问她高中准备上哪，她罕见地沉默了。
我顿时有点不高兴。
她拉起我，握住我的手说：“小小，我不知道，因为……因为我妈快出国了，他们正在商议让我跟谁。”
“出国？你妈为啥出国？”我不喜欢她妈妈，去她家就没见过她妈妈，也就没问过。
“他们闹离婚。”
我哑然，这年头有钱人就流行离婚么？
“嗯……对不起，阿生。”
“没事的。”她冲我笑起来，可灿烂了，我也跟着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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