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二）

        这个海边小城，最让我感到惊艳的，大概就是看到凤凰木了。学校的西南面，五月，花开正好，一抬眼，满树红霞般的凤凰花，鲜红而热烈地直逼眼前。它不似木棉一朵朵，一团团，而是一层层一片片，这灿烂、极致的红瞬间醉了我的眼我的心。正是它， 承载着多少我儿时记忆的树，多年后赫然出现在我眼前，带给我的是错愕与惊喜，一种忘记呼吸的窒息感，旋即惊醒沉睡已久的记忆。

        对于四岁以前的记忆，是残缺不全的，有一个场景却印象深刻。

        家门前低矮的土坯墙外，是一个大池塘，说它大，其实在日后长大成人后看来，也就是个小水塘而已，就像一个雨后的小水洼，也总引来刚牙牙学语的杰哥激动的尖叫声：看，大海！儿时眼里的水塘宽广而神秘。母亲常一个背带将我背在身后，清晨宁静的池塘边，母亲浆洗衣物的声响显得格外清脆，我就在母亲的背上随着母亲濯洗的动作而有节奏地晃动。有时候，就在这样的轻晃中又悠然进入梦乡，更多的时候，是看着水中的树影，怎样随着水波漾动，在水面变换着各种形状。偶尔一阵风过，会有细细碎碎的黄色叶片随风飘落水中。常常，很快又被水面上漾得欢的小小的叶片吸引，母亲的背上，小小的我安静而欢喜。我们的头上，凤凰木也安静而坚定，守候着我整个完整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