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初说的话都喂狗吃了么?”陈大凤指着李建国的鼻子，一口气在胸口堵了又堵，终于爆发了出来，她声斯力竭转过身抱起电视柜上的花盆，狠狠的摔在了地下，蹲在地上呺啕大哭，李阳跟着妈妈大声哭了起来，李晨掐灭了烟走到阳台上，背对着父母，偷偷抹眼泪。
李建国胳膊肘支在膝盖上两只手捧着下巴一动一动。
屋里是两个女人的哭声和两个男人的沉默。
过了好久，李晨走过来，想把妈妈搀起来，陈大凤甩开了李晨的手，索性坐在地板上指着李晨的鼻子大骂:“你整天跟你爸待在一起，这些事情你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转过身又指着李建国，“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我辛辛苦苦跟你打拼，日子刚过好一点，你就想让我拱手让给别人，门都没有!”
李建国本以为拿孩子为借口，陈大凤会答应了这件事，因为很多年来陈大凤都不无遗憾的说，要是自己能为李建国生个孩子就好了。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
李建国心中的委屈也被陈大凤激了起来，他站起来，指着坐在地上的陈大凤凤言辞激烈的说:“这么多年我为你们娘仨付出这么多，记住，我不欠你们什么，这婚我离定了!”
陈大凤又嘤嘤哭了起来，李建国抓起沙发扶手上的外套，对李阳说:“阳阳，你今晚别回了，陪着你妈，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对陈大凤说:“婚我是一定要离的，至于怎么个离法，等你冷静下来咱们再说。”
说完，防盗门嘭的一声被拉上了，陈大凤听着这“嘭”的一声，恍如隔世，曾经的甜蜜和现如今的绝情就是一部剧情反转的电视剧，在她脑海里不断上演。
那晚，李阳陪妈妈哭了一晚，李晨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到了半夜。
李家的蔬菜脱水加工厂在离城几十里外的丰收镇上，陈大凤自从儿子准备结婚，就不怎么去厂里了，她看着给儿子装修新房，采购结婚需要的种种用品，等儿子结完婚，她看丈夫和儿子把厂子经营的很好，并没有什么纰漏，有意的想锻炼一下儿子，更少去厂里了。辛苦了半辈子，她想停下来歇一会儿。
这些年陈大凤和李建国忙于生意，在儿女的学习上关心的很少，李晨和李阳勉强考上了高中，高考没考上本科院校，各自挑了一所适合的大专院校。李晨毕业后就在自家厂里帮忙，学习做生意。李建国找了个熟人，把李阳安排在了当地的电信公司上班。
毕业没一年，李晨和李阳相继找到了对象，并结了婚。李阳的老公郑永刚是城郊某个乡政府工作的公职人员，平时与领导打交道多，为人活泛，善于察言观色，早上丈母娘打电话，叫他们小俩口来吃饭，他也没多想，一口就答应了。中午老丈人给李阳打电话，说有重要的事说，让她四点左右到家门口的街心小公园等下。小俩口猜了半天，老丈人什么事不能到家了说，非要撇开了丈母娘说。
李晨是前一天晚上从父亲口中亲自证实这件事的，这一两个月他一直怀疑老爸和会计小王关系不正常，却一直没有切实的证据，谁知老爸昨晚说要和他喝一杯，李晨感觉李建国一直抓耳扰腮、坐立不安，似乎有话要说。
果然，三杯酒下肚，他说“李晨，今天咱爷俩坐下来推心置腹唠唠嗑，你从小就知道你和李阳不是爸亲生的吧?这些年爸对你和李阳怎么样，你心里该有个数吧。这些年养育你们长大成人、供你们上学，给你娶媳妇结婚成家，爸说过二话没有?”李建国情绪有点激动，端着酒杯的手有点发抖。
“爸，这些我都知道，你就是我和李阳的亲爸爸，以后我们会好好孝顺您的!”
“爸现在有点为难的事要先跟你说，儿子，爸已经四十多岁快奔五的人了，我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李建国说完这话不敢直视李晨的眼睛。
李晨没想到老爸要给他说的是这个，半天不知道怎么接话茬。
“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和小王没半点怀疑吗?她有我的孩子了!”
李晨惊的站了起来，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爸，你……。”
“坐下，听我说。”李建国抬起手，招呼儿子坐下。
“我知道这事对你妈不公平，但小王她已经怀上了，我真的不想把让她把这个孩子打掉。人家是个跟你们年龄差不多的大姑娘，要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我就得跟你妈离婚，跟她结婚。”
“儿子，明天我们一家人吃饭，我想把这事摊开了跟你妈说，正好国庆放假，李阳可以在家陪你妈几天，我怕她想不开…….”
“怕她想不开，你就别做这些事啊，我妈这些年和你同甘共苦，才有了现在的这个厂子，怎么，日子刚好过些，你就要甩了她?她比你大五岁，已经快五十的人了，离了让她以后怎么活?”，李晨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李建国道。
“你凶什么凶?你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替我想想，我替别人养孩子养了二十年，到这岁数了，我就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不行么?”
“我和李阳是别人的孩子么?我和李阳以后管你叫什么?叔叔?这么叫你心里好受么?”李晨情绪激动起来，叫了二十年的爸爸的人突然说自己替别人养孩子，李晨心里一阵阵刺痛。”
李建国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下来，他在心里问自己“李晨和李阳是别人的孩子吗?，别说他们是自己亲哥哥的骨肉，是李家的种，就说这二十年来，自己也真的是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的。”如果真的和陈大凤离了婚，他们兄妹俩改口叫自己叔叔，那情何以堪?
但自己心里又如此迫切的希望小王肚子里孩子出世。难道真的是自己有了点钱就忘了初心，忘了当初对大凤和孩子们的许诺，眼看着就要成为一个负心背弃承诺的人吗?
父子俩吵一阵，沉默一阵，李建国想到一旦心软自己的孩子就要夭折在腹中，小王那儿眼泪汪汪的也没法交待，她已给自己下了最后通谍，李建国要再不离婚娶她，她就一尸两命，死在他面前。如果真的出了人命，一切可都完了。
和陈大凤生活这么多年，他知道大凤是个明事理的女人，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做下了这么档子事，解决的办法只能从二十年的老妻这儿找缺口了。以孩子为借口，想必大凤最终是会同意的，必竟自己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没有个自己的孩子是个终生的遗憾。
李建国下了决心，“你妈那儿，我明天是一定要说的，她正好想全家人聚一聚，我们明天就吃这最后一顿饭，趁着李阳和你都在，有人劝导她，我把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你妈怎么说吧。”
李晨知道自己再多说无益，踉踉跄跄回到了自己房子，小王这两天请假回家了，想必是老爸的安排。否则，自己肯定会忍不住跑过去揍她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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