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头痛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右边胳膊里像有数不清的虫子在蠕动。
她透过车窗望见一片刺眼的明亮,阳光却是温柔地栖卧在流淌的房屋上。
火车厢里温度难以名状地窜动,专属的味道抚摸着倦累的神经。早饭时间,她喝了一整瓶水。
地铁很挤,一遍又一遍地看过轨交路线。她穿着裙子,枣红底色上盛开着喧嚣的图案,领口的系带上坠着木珠和羽毛。
她看到他一个人拖着巨大的行李箱,默默扶着把手,眼睛长满红色的血丝,站在开向学校的列车里。
快要到达的时候有了很多空座位,她从包里掏出那个记着柴火名字的本子。
有些残忍的空白。
揉了揉太阳穴,原来疼是生在自己的心里。
饭店的灯,坐在对面的他的眼神,都是舒服的柔和。她看着他优雅而娴熟地点餐。她知道他的学校这么遥远,但他的一切一如从前。
他还喜欢休闲的衣服,包不住他突出的锁骨;还留着高中的发型,发色微微泛黄。十二月他的手心还躺着打球磨出的薄茧。
没有柴火,面对他,她突然感觉说话没有底气。愠怒变成关怀,质问变成问候。声音很小,所有的责骂在他的微笑里融化成体贴。
他牵住她的手,把她的瘦弱拥进怀里。
一层层的水波在湖里奔跑,冬季的风撩起她的刘海。他与她生涩地吻在一起。
世界很亮,校园里很闹。她能听到的,却只有他的心跳。
吵架的时候歇斯底里地想他,左边胸腔里针刺般疼痛。她把他抱得更紧,仿佛只要松开就会永远失去。
松开就会永远失去。
她的大脑里轮放着过往的黑白默片,一起吃过的冷饮,一起趴过的课桌,一起轧过的马路;还有那个确定在一起的小区门口。
现在的他很远,也很近。
那年她十八岁,独自坐了二十个小时的火车,找到她爱的他。
她从包里掏出那个自以为记着柴火的本子。
她在空白的纸上写下,四日
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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