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寒冷刺骨的冬天,县衙外雪积了有三指厚了,但还是有人吱吱呀呀的赶来,佝偻着身子,将手揣进袖筒里,不时晃头将落上的雪甩下来。
一群人黑漆漆地围在堂前,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竟敢把贾公子的舌头给割了。”
“她胆子可真大。”
“听说还是贾公子的丫鬟。”
“这下好了,贾员外的两个儿子都成哑巴了,一个从小不会说话,另一个现在还没了舌头。”
“可怜啊,怕是活不过明天了。”
……
众人啧啧叹气,嘴里的雾气互相在眼前缭绕。
“肃静!”县令狠拍了一下手中的醒木,不耐烦地将身上披的貂皮大衣紧了紧。
堂下跪了个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眼中几分的不满,试图掩盖心里的恐惧。
“大胆奴婢!在主子酒中下药,迷晕之后割了主子的舌头,简直无法无天,你可知罪。”醒木又是一拍,震得堂外的人一哆嗦。
“知。”似是心满意足般的语气。
“知?那你为何要这样做?”
那女子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将头低着。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何要这样做,是的,她知道为何要这样做。想到这里,嘴角微微扬了扬。
“快说!”县令开始不耐烦了。僵持了好久,索性让人上了刑,什么夹指棍,板子全用上了,可始终没有问出原因来。女子的叫声很凄惨,透过长长的街道,掺混在呼啸的北风中。天气好像又凉了几分,堂前的人不住战栗,不知是北风刺进了皮肤,还是这叫声钻进了心里。
天快黑了,雪也停了。最后的女子,也被割了舌头,浑身是血,扔到了芥子山上。身下的白雪赤的耀眼,山上终于有了点色彩。
远处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踉跄着跑过来,嘴里呜呜啦啦地叫着“阿怜,阿怜”。她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了她的二公子,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
“阿怜,阿怜”男子一声声的叫着,眼泪被埋在黑夜里。
她努力想开口告诉他。她从未听过如此美好的声音,像百花盛开,像苦尽甘来。
她想告诉他。她的二公子终于会说话了,终于不会再受鄙视欺辱,谁也不能害他了……
但她没法告诉他。
冬雪融去,春花盛开。贾员外为自己还有一个能说话的儿子举办了一场宴会,一样是人声嘈杂。
只是二公子仍立在自己的庭院内,喃喃地,一声声地叫着“阿怜,阿怜。”像是他的阿怜还能听到一般,像是他仍哑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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