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带着寒意,雨里夹着冰晶。二月的春天还是凉飕飕的。种子蛰伏了一个冬季,在几场春雨之后,吸饱了水份,动了起来,像螺旋似地钻出了地面,冒出嫩绿,鹅黄、酒红的芽儿。种子是有信仰的。总像人一样总觉得应该有一个地方安置自己的温暖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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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下一次雨,太阳露一次脸,温暖总更逼近一步。屋前几株桃花大多数还是含苞待放的打着骨朵。树下,油菜花,酝酿着,一枝两枝零星地开放。细小的白白的荠菜花、紫色的婆婆纳星星点点开放在绿色的叶子之间。各种野草都嗅着春天的气息及时地呼啦啦地从土里钻出来。绿,铺满了一地。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春天的温暖是由鸟儿叫醒的。在满目葱茏的柳色里,小鸟圆润嘹亮的鸣声,低婉有致,富有韵律,悦耳动听。不只是一只,是一群,否则怎么会叫个不停呢。运动场上,有一些熟悉的老人去年的冬天还健朗地跑步、打太极,今年的这个春天就不再来了。他们有的是随子女迁徙,有的就真的永远不再来了。跑道周边的树木又增加了一圈年轮,花圃被修葺得比往年更赏心悦目。人生一世,草木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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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一个叫坡子滨河绿地,岗上遍插十几株梅花,暗香随风而来。我是极喜欢腊梅的。淡黄色的,如蜡一样的质地,薄薄的,透明。如做的蜡花,有打着朵儿的,有刚张开花瓣,如果折一枝养在瓶里能香好多天。我也喜欢绿梅,先前是淡绿色,后渐渐变白,但香气一点不改。隐隐中如一温婉端庄的女子立在一侧。为什么叫香雪海呢?原来这些梅花,有黄白、淡白、雪白、银白。喜欢梅花自然是因为这花是从冬天里走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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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刚来,风细柳斜斜。惊蛰,“惊”为惊醒,“蛰”为蛰伏。蛰虫惊而出走,“春雷响,万物长”。听老人说,牡丹和芍药必须栽种在一起才能生长得叶茂花盛。牡丹与芍药千百年来并称“花中二绝”。有人比喻“牡丹为花王,芍药为花相。”它们互相依存,花期延长。
我曾长久地站在它们的面前过,牡丹刚长出的叶子如花朵,绿中泛红,红中透黄,有点明媚。而芍药,如一束擎住的火焰,燃烧着一种欲望。它们的成长过程,让人望而不及。祝英台对梁哥哥唱道:“凤凰山上百花开,缺少芍药与牡丹,梁兄若是爱牡丹,与我一同把家还。”千金易得,知音难求。我的心也跟随他们一次次辗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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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开烂漫的天地间行走,误入飞花落絮的梨园深处。素白色的梨花吐着黄黄的花蕊,冰清玉洁,粉妆玉琢。飘飘渺渺的落花一坠地树上的叶儿就绿了。有许多人喜欢梨园,不仅只是因为梨花的天生丽质,更因为梨花所赋予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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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自然不是天香国色,素得一点点粉白,因为没有璀璨,梨花的一颗心总是被春风一吹就变得柔软。在这个人世间,只要惺惺相惜,不论长短,命运经过不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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