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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生中,总是有一些吃的东西是让人毕生难忘的。四十年前我在河北石家庄当兵时吃的那顿“臭带鱼”就是其中的一次。
1979年,我所在的部队在石家庄执行施工任务,那时候生活条件艰苦,部队的伙食不大好,窝窝头、熬白菜是家常便饭,吃饱是绝对没问题,但要想吃点荤腥那就有点难了。
我们连队本来是养了几头猪的,但那是在部队营房里,现在到了外地施工,住在简易的临时工棚里,就没有条件搞副业养猪了,所以一个星期也未必能吃上一次肉。
我这人有特别馋,几天菜里没有肉,就感觉浑身上下不带劲,没精神。
有一天,我们干完活回到工棚里等着吃午饭。战友小陈拿着饭盆去伙房打饭,回来的时候只打回来一盆窝头。
我问:“怎么没菜?”
小陈说:“伙房那边正做着呢,今天有特殊情况,开饭时间会晚一点。”
“什么特殊情况?”
“听说有一列冷冻列车在石家庄车站出了故障,不能制冷了,大热天的,车厢里装的冷冻带鱼都化了。货主说,反正也不能再放了,就送给当地驻军吃吧。于是,咱们今天中午吃炖带鱼!“
“真的吗?”我乐得都快蹦起来了!多少年没吃带鱼了,真是太好了。
干了半天活很累,肚子饿得咕咕叫,我忍不住先吃了两个窝头垫吧垫吧。
过了一会儿,小陈再去打饭,打回来大半盆炖带鱼,班长掌勺给大家平均分配,我的盘子里分到六块带鱼,我实在等不及了,狼吞虎咽,就着两个窝头,瞬间把六块带鱼消灭掉了。
吃饱了饭,解了馋,我正打算站起身去刷碗。战友孙玉明突然问我:“班副,你还想吃带鱼吗?”
我回头一看,孙玉明盘里的六块带鱼竟然剩了五块。
我问:“你怎么不吃?”
孙玉明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觉得……有点臭味。”
“有吗?“
”有。”
我刚才吃得太快,竟然没注意味道如何。现在夹起一筷子在嘴里吧嗒吧嗒,嗯,是稍微有一点臭。但是,嘴馋的人是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
我问:“你确实不吃?”
“确实不吃,闻着有点恶心。”
“都给我!”
于是,我就着两个窝头,把孙玉明的这份带鱼也吃了。
晚上我给家里写信的时候告诉妈妈:“今天破天荒地吃上了炖带鱼,我一顿饭吃了六个窝头!”
一年后我退伍回家,和妈妈聊天时说起这件事,妈妈说:“接到你的信,我心里真是愁死了。”
我奇怪地问:“愁什么?”
我妈说:“六个窝头是一斤二两,你的粮食定量每天只有一斤一两,可你一顿饭就吃一斤二两,我担心你退伍回家后粮食不够吃呢。”
嗨!我哪有那么大的饭量啊,都是那顿臭带鱼惹的祸。
不过,那顿臭带鱼真是太好吃了,四十年过去了,我依然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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