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五月的空气中飘着各种各样的味道，有离别，就有不舍，后来才知道有些人真是一别却到老死都无法再相见。

青春少男少女们的各种小心思随着高考倒计时悄悄弥漫开来。

走廊里，一个阳光帅气的男生拦住一个大眼睛，皮肤白皙，扎着高马尾的女孩。他把一个印着国风封面的同学录递到她面前，什么话也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哑巴，他怀着期待的眼神看着女孩。

女孩先是诧异了一下，男生是之前高一的同学，后来他选了理科，而她选了文科。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也确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女孩借口没有笔想趁机溜走，可被男孩一把抓住，从口袋里摸出笔，并递给了女孩，还是不说话。

女孩不知怎的竟不知道该怎样接过那支笔，只好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了过来，也不去看男孩什么表情。只觉得心怦怦跳。她翻了翻内页，看都还空着，就随便挑了一页，瞄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姓名，年龄，爱好，家庭住址，联系方式，跟审犯人似的。

她偷看了眼男生，正犹豫着要不要写或者瞎编一通，发现男生也正在看着她，突然脸一下子发烫起来。“谭茹一，你在这干嘛呢，李老师来了，快走。”走时还不忘多瞅了几眼史终，脸上都是惊讶。

史终样貌好，家庭好，成绩好，上天真是不公平，这么多好都给了这样一个人，关键还讨女孩子欢心。

谭茹一听到是李老师，立马慌了神，忘了还史终同学录，就随秦依雪灰溜溜地走了，就好像做了一件偷鸡摸狗的事，被老师逮着了。

“一一，你和史终还有联系？”秦依雪扑闪着眼睛问。

“没有啊。”谭茹一边摇头边拿出数学试卷研究起错题来，把同学录搁在了一边。

秦依雪也不再追问，她对谭茹一这个人非常了解，不可能背着她跟某个男生藕断丝连。谭茹一平常只缠着她，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去食堂，就连上厕所也都是俩人一起手牵手。

秦依雪趴在谭茹一座位上，仔细认真地在史终的同学录上写写画画，之后就一脸坏笑合上同学录，回到后排座位开始了紧张的学习。

她俩的目标是考上同一所大学，才不枉两人从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一个学校一个班的深厚友谊继续深根开花。

一下课，十七八岁的男孩女孩就在教室里开始互写同学录，商量考试好后去哪里玩，有好多人还去照相馆特意拍了艺术照，赠给同学。

这欢声笑语里夹杂着淡淡的忧伤，让人一时恍惚，以为还有十几天步入考场的是别人，不是他们似的。

突然一个身体弯在了谭茹一的课桌前，谭茹一并没有抬起头，而是继续在思考那道怎么也求不出答案的函数题。

高中三年来，谭茹一总是守着自己的小天地，安静地学习，平常也就和周围的几个女孩说说笑笑。

赵亮把同学录放在谭茹一试卷上，“来，全班就剩你没有写我的了，来，快写上。”

谭茹一为了打发他走，赶紧挥笔写了起来。

赵亮收好写好的同学录，像得了件宝贝，吹着口哨回了座位。

孙雨露狠狠瞪了一眼赵亮，赵亮心虚起来，估计全班只有孙雨露知道，赵亮暗恋谭茹一。

孙雨露经常发现赵亮看着谭茹一的后脑勺发呆，痴痴笑，还时常一下课就跑到谭茹一面前逗她开心，不过谭茹一完全就跟没事人一样，完全不懂。

可孙雨露也不明白，明明赵亮喜欢谭茹一，却和王小满谈起了恋爱。

王小满是隔壁班的，成绩好，长得漂亮，和赵亮就是一对活宝。

王小满从来不顾忌女儿身，也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女追男又如何，总是来找赵亮，偶尔还会被人看到两人牵着手散步在校园的林荫树下。不过奇怪的是，班上早恋的几对，都被请过家长，就他们俩跨班恋爱的倒是没被老师抓到过。

谭茹一这一天一直为同学录犯愁，史终一直没有出现，谭茹一只好鼓足勇气去隔壁班。踮着脚尖，从教室窗外往里瞅，都没看见史终，倒是引来了不少路过同学的八卦目光，脸红到脖子。

刚想走开，正好碰见赵亮女朋友王小满，“同学，帮我把这个交给史终，谢谢。”

“好的，给我吧。”

谭茹一再次说了声谢谢，就忙走开了。

王小满虽老去隔壁班，可刚才那位同学叫什么来着，她也不知道啊。

王小满走到史终位置上，告诉赵翔“这个是隔壁班超仙的一个女孩送给史终的。”接着捂着嘴巴笑着走开了。

“哇塞，铁树要开花了吗？”赵翔刚想翻开来看。

史终一巴掌堵上去，“一边去。”赵翔只好咽了下口水，假装去和后面的同学聊天。

只见史终忙翻开同学录看，顿时哭笑不得，同学录上，画了一颗心，心里面两个女孩，心外面画了一个男孩，下面配的文字是，要想偷走我家一一，先过我这关，下面署名秦依雪，外送联系方式。

相对来说，史终和秦依雪比较熟些。高一时，座位一个前一个后，也会经常讨论些题目，秦依雪比较活泼，也经常和史终说说笑笑。到是和坐在旁边的谭茹一从未说过一句话。

史终继续翻到下一页，就是没找到谭茹一的联系方式。他以为是漏看了，一遍又一遍地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再从最后一页翻到第一页，也还是没有。

上课铃响了，大家又都进入了紧张得复习中。

直到高考前，史终再也没有去找过谭茹一，也没有去问她为什么没给自己留联系方式。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有人扔书，有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有人表白成功，也有人失败。

赵亮对王小满提出了分手，王小满不哭不闹，直嚷着要吃散伙饭。

就在学校不远处的小餐馆聚集了一群学生，桌上摆着啤酒，都打算不醉不归。

谭茹一也被秦依雪拉到了餐馆里，花光了所剩的零钱，两个女孩一人一瓶啤酒，和十几串拷蔬菜。

包厢里传来阵阵哭声，“赵亮，为什么，我哪里不好，咱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赵亮只说：“对不起。”

王小满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她抱着赵亮不肯撒手。

赵亮狠心地掰开那双他曾经握着的手，从包厢门走出，王小满追出去，“赵亮，你要敢走，我就割腕自杀。”

赵亮只是迟疑了一会，就迈开腿走出了餐馆。王小满整个人瘫软了下来，身体一直在发抖。

赵亮这一走，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总之，赵亮此晚就从谭茹一那个班消失了，后来班级聚会一次没来过。

赵亮的消失成了大家心中的谜团，没有人能联系上他，他这个人好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后来有同学去他家找过他，可街坊邻居都说他家早就搬走了，搬到哪里了，也没有人知道。

孙雨露骂了句：“人渣。”孙雨露搀扶起王小满。谭茹一也过去帮忙。三个女孩商量送王小满回家。

走出餐馆时，正好碰上史终，始终看到谭茹一着实兴奋了一翻，可看到同班的王小满，那狼狈样，实在可怜。他问了句，“她怎么了？”

没女孩回答他，他看了一眼谭茹一：“要帮忙吗？”

谭茹一轻轻回答了声，“谢谢，不用了，我们可以。”

三个女孩拉着个醉鬼来到公交站台，王小满吐了一地在路上，周围都是酒气味。

“水，水，水，要喝水。”王小满吐完舒服多了。看见有隔壁班的三个女孩陪着自己，又哭了出来，哭了一会突然笑了。

接着说出的话却让人惊诧，“男人不过就是衣服，不好了咱换一身就是，走，姐请你们吃烤串，晕，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还是改日请吧。

失去一个男人换回三个朋友，值得。”

三个女孩真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还是那个说要为情割腕自杀的女孩吗？

学霸的头脑真不是一般人想得通的。

“我是秦依雪”，“谭茹一”，“孙雨露”，四个女孩伸出手相互拥抱在一起。

四个人边走边唱，引来路边不少人的目光，她们才不会顾及他人的指指点点，一路唱着来到王小满家。

王小满家可真是大啊，三个女孩先是往家里报平安，然后告知今晚不回家，都在同学王小满家。家长们也让她们放松下，自己也松口气，不管结果怎样，孩子们也尽力了。

四个女孩坐在客厅里，边吃零食，边看剧，边聊天。

她们不聊天文地理，不聊国家大事，也不聊成绩，从考场出来，就已经尘埃落定了，所以她们只聊八卦，但大家都有意不谈赵亮。

熄灯睡觉时，谭茹一还是能听到王小满的啜泣声，曾经的美好怎能说忘就忘了呢，心里肯定还是痛着的。

第二天清早王小满的眼睛都肿了。但还是笑哈哈地拉着三人不肯走，说这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