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栅栏下有一株草

作者: 行吟斯基 | 来源:发表于2018-10-09 12:14 被阅读424次

铁栅栏下有一株草

总看见铁栅栏下面长着一株草。长着一大片。越长越高。蹲倒了看，仪态万方。

有一阵子，有个管事儿的，特别讨厌这些野花野草，长在园子里的砖缝里，长在硬化了的地面没一点有土的地方，长在铁栏杆边，把灰的黑的铁杆变成翠绿缠绕的一面墙。我发现，他最讨厌的，是图书馆那些墙角的小树丛。以前的老榆树被伐了，它的绿阴地，成了大楼的地盘儿，它那些血液饱满的根，被镇压在好大一堆方墩墩的水泥下边，不甘心，就从墙根底下的缝隙里钻出来，晒太阳，继续做绿色的梦。那些叶子亭亭净植，轻轻摇晃着，像是懂事的淑女。我最喜欢看。那个主事的人，最喜砍伐，把它们从脚跟那个地方剁得干干净净。第二年春天，它们又钻出来，翩翩绿叶，万只手掌，要捧住墙角那一点点光。要么，你上星期砍伐完毕，它下个礼拜继续站出来，表示它多么喜欢酒中苑。

铁栅栏下有一株草

有一天，我走过铁栏杆，看见许多干活的男人女人，埋头撅屁股，使劲把攀附在铁栏杆上的那些绿叶，萝枝，揪下来，扯得稀巴烂，挖根挖根，载痛载恨。我表达了不同看法——这些草多好看啊。一个女人粗着嗓子跟我说：你懂什么，这是锄草。这个常常出入学校院子的女人，不用抬头就知道，眼前表达无知见解的我，绝对不是校长。其实我心里还更无知呢——咱们这儿又不种庄稼，长几棵树就是为了让少年们能看见绿颜色，或者，他们背书的地方，绿幽幽的，有点隐秘，最好。或者，考砸了，一个人到这儿沮丧一阵子。或者，哥们儿姐们儿，捣两句跟模拟试卷无关的闲话。除了树，再长些闲花野草，自己乱长，不是人种的横成列竖成行好像要踢正步表演分列式的那种，多好看啊。

铁栅栏下有一株草

可能是我的话和我的无知鼓励了那个女人以及那些男人，他们在管事者的带领下，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把那些草，除了个干干净净，让下午放学回家的我，看着蔫蔫的死在路边的干草，伤心去吧。

我马上就伤心了。

闲花野草呢，马上就又长出来了。

管事的，男人还有女人，很忙很忙，顾不过来，你看，就让我今天走路的时候，蹲倒，看见了这几株小小的草。叶叶俏丽，枝枝高挑。居然，十月过了一半了，我穿上皮夹克都觉得冷了，寒蝉凄切都不说明问题了，太阳干脆不来这个拐角了，铁栅栏越发冷硬了，这个小草，就举起了自己的一朵小小的菊花。嗯，雏菊。这应该是你的爱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