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瘟疫闹了一年还没有收敛的意思,一个冬天也没下场雪,偏偏今日侄女婆家办丧事 ,雪就下的挺大。早晨侄女打电话说:“叔叔,下雪了,你们不方便就别来了。”可本就二十分钟的路程,老家人又少,不去又不好意思。如果因瘟疫封村不让办事,不去就有了合适的理由,可偏偏又没有。只好去吧。只想着去了,上个礼,走个过场,很快就回来了,这样情况下人不会太多。到了才知道我想错了,不说人山人海吧,也有一二百人,院里三口大锅,,白菜、猪肉、粉条、焖子、豆腐的大锅乱炖,一架数层高的笼屉蒸馒头,香气飘出很远,大朵的雪花无声无息的消融在蒸腾的热气里。
这里人们吃两顿饭,我们到时十点左右,正好开饭,大笸箩的馒头刚出屉,大锅菜咕嘟嘟冒着泡,人们拿碗的拎盆儿的,呼啦啦拥过去,你一盆他一碗,有的人拿着馒头端着碗菜,找个人少的地方蹲下就吃,还有的人干脆拎起一个大盆一扣就当了餐桌。还有一个人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脏呼呼的塑料袋蹲下就装馒头,黑乎乎的手碰到馒头可能自己觉得手太脏了又缩回去,把自己的手翻过来看看,又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有点羞涩但还是又把手伸出去,馒头在他手里很白。他又看我一眼,我便别过头去,估计这应该是个吃白食的,不过根本没人管的。咕嘟咕嘟的大锅菜和热气腾腾的大笸箩馒头很快就踪迹全无了!
上礼原本很简单的事,可又变得很麻烦,我们不知道这样的事按村里的风俗要上多少,嫂子是红白场上的人,按说是知道的,可她说要和侄女的嫂子娘家人商量,可等了好久才等到的人又偏偏不说出个数来,看看这拥拥挤挤的人群,我又急又气。好不容易商量出结果,上完礼逃似的赶紧出来。到了婆婆那里,大姑姐给送来了我爱吃的焖子、炸虾,都是她的手艺。
雪越下越大,我们不敢多停留,开车回县城,一路小心翼翼,缓缓而行,刚出西城门左拐有个小坡儿,先生一边鸣笛,一边减速,一边说,不会打滑吧?刚露个头儿,就见左边一辆车驶来,目测六七米的样子,先生赶紧刹车,可那辆车就一点速度没减的直冲来,“咚”,我气的下车质问:“你没听见鸣笛呀?怎么不回应也不刹车?”下来的人和先生一个村的。一直说好话,主动拿出六百块钱,先生没有说什么,直接拿了钱说,算了!人没事儿就好。走吧走吧!
我可真生气,上车就问:“是他全责!六百,你觉得修车够吗?”他说:“哎!乡里乡亲的,哪有那么多讲究,你不知道,他大哥刚刚出车祸死了,他刚从外地回来,正为这事打官司呢,已经够倒霉了,你看他嫂子和他又直说好话,还有孩子在场,算了吧!修车这钱肯定不够,如果不要他会过意不去,差多少咱再添,一个村的弯弯绕绕都沾亲带故的,没出大事就认便宜吧!”
出了城还没到白洋淀大道,路边就看到一片碎碎的汽车残片,一辆拖车正把一辆面目全非的小轿车托起来。先生说,这起车祸大了!快到县城时又看到路边交警站了好几个,一辆车头没了,另一辆车一侧两扇门都挤进了车里,我想里面的人肯定伤了!
回到家,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没停业的汽修,他们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千多。哎!盼了一冬天的雪,现在一点赏雪的心情都没了,路边是个露天市场,这个点,这样的天儿,人很少了,雪花悠悠闲闲的飘着,落地即化。几个摊主都眼巴巴的望着我,我的目光快速扫视着,不敢在任何一个摊上多停留,生怕给他们无望的希望。卖干果的手缩在袖筒里,瑟瑟的。我过去买了些开心果和瓜子,踩着雪浆和先生步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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