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却只是今日的报纸送到了,瞧了瞧悬于墙面的钟,时间还早,那就去见个故人吧……
“老爷,您看这梅花又开了,春天又来啦,以前您还说我别着梅花好看,如今的白头发别起来不好看啰!”
“您可不知道,那株老梅树啊,今年开的花儿更艳啦,那枝儿啊,直往天上戳哩!”
“味儿也特别香,我想着,过上几天,等那些梅花儿开得更旺了,再酿点儿梅花儿酒,我晓得,您最爱喝那玩意,今年呐,少不得酿点儿。”
“去年酿的酒也好了,我带了点儿来给您尝尝,您说您也是顽固得很,以前您就不爱说话,如今连我这糟老婆也不爱搭理了,您说说您这是为了啥,还非要一个人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
“我昨儿个又梦见您啦,您还抱着咱那只白猫,躺在摇椅上,看着那窗外的老梅树,那阳光照下来,刺的我把眼睛都闭上了,您坐在那阳光底下,我这老婆子咋叫你都不理我,等我再把眼睛睁开的时候,啥都没了……”
“所幸我也没啥事儿,今天就过来看看您,您也是不注意干净,瞧瞧您这儿都脏成啥样了,怎的就一直这么邋遢呢,我知道您又嫌弃我唠叨啦,行行行,我不说啦,我把您这儿啊,打扫一下。”
那阳光斜斜照下来,却被树影给切了个零散,气温也见不得有多暖和,老太一头银发被太阳渡上了一层金色,明明是满脸皱纹,却能一眼看见眼底的温柔,被繁琐的生活磨出一层老茧的手,正熟练的摆弄着竹篮里的物件。
那梅花儿确实开的艳,衬的那插花的白瓷瓶儿更是透明,浮起来的灰在那阳光里清晰可见,悠闲地漂在半空,又从竹篮里拿出一只乌金釉建盏和一个巴掌大的陶罐,将那瓷罐封口拆开,往建盏里倒着半透明的液体,酒香和着梅花儿香气更是诱人,即使只是闻着也醉了几分。
“我知晓你最喜欢这只碗,等会儿我会拿回去好好收好的,您大可不用担心,这次的梅花儿酒酿的挺香,我想您应该会喜欢。”说罢,手腕轻轻一转,那盏酒香尽数没入泥土里。
“您可要仔细尝尝啊,这酒喝多了也不好,您再陪我这糟老婆子聊聊天吧,我知道您不爱说话,没事儿,您且听着,我来说。”
“我来说……”靠着那石碑坐下的她闭上了眼睛,似乎在从那些生活琐事中寻找一点点有趣的事,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钻下来,静静的伏在她的身侧,华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刺眼,微风不知何时停住,都安静了下来,像极了她平淡的生活,毫无波澜。
“大白走啦,我把它埋在了老梅花儿树下,它从前最爱看的那老梅花儿啦。小孙女儿今年又得了三好学生奖状,大儿子今年买了套房,想让我到他那里去住,可我放不下咱的四合院。院里面的葡萄藤啊,不结果啦,它也老啦……”
阳光渐渐变薄了,看样子快要变天,老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竹篮,轻轻的摸了摸石碑上的照片。
“老爷,等下次我再来看您”
梅花儿酒酿好了,倚在石碑旁的人消失了,门铃再没响起过,也无人记得已不开花的老梅树下埋葬着一只白猫和一个老太的执念。
旧墓旁又多出新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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