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对于魔剑之毒无能为力,镂玹说的没错,那不是简单的毒,而是一种诅咒。
镂玹和绝云都没有说魔女的事情,承渊没有问,城馗却将镂玹拉到一边低语,然后就笑颜逐开地跑到绝云身边喊嫂子,听得绝云脸色发红,琉璃脸色发青。
“虽然我们不能肯定,但是细想一下,如果骜侯王就是魔将,那么他就不会等到今日还不争夺王位了,毕竟在魔剑面前,所有的金银与兵马都是于事无补的,所以,他们应该才勾结在一起不长时间。”镂玹断定。
“你能不能让我发表一点观点,毕竟我才是名副其实的捕头!天罗司主使!”赤焰千站在一旁低声抱怨镂玹抢他的风头。
“主使大人有什么高见吗?在下愿洗耳恭听。”镂玹道。
“我想到的和还没有想到都被你说完了,我现在那还有什么高见!”
“那主使大人是怎么安排手下的?”
“放心,我已经让人盯紧了骜侯王,只要魔将一出现,他就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但愿如此,到时还请主使告知我们一声。”
“这点你们也尽管放心,我可不希望我的手下不白丧命,只要魔将出现,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借助你们的力量除掉魔将,即便你们不能成功,至少我能给我提供一些对魔将的进一步了解。”
“看来你是想让我们替你的兄弟们去送死,赢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功劳,输了,也不会有损你的名声。”承渊在一旁道。
“都知道的事情就不要摆在桌面上了,伤了和气,我此次来还想请你们到叔父家小住,那样也好共同御敌。”赤焰千道。
镂玹看了承渊一眼,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的确,住在客栈总不如住在府上方便,琉璃虽然有几分不愿,但是终究不好因为一个人的情绪给大家谈麻烦,她最终也没有说话,只是听到镂玹应下之时脸上有明显的不悦。
换上轻纱罗伊,淡抹胭脂,眉目娟秀,轻步软腰,羞杀蕊珠宫女。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皙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她打开门,朝着正在门外等候多时的镂玹走去。
他微笑,眼中带几分吃惊。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镂玹伸过手去,她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手心,他对绝云说。
“得如此佳人,此生无憾了!”
“还是如此油嘴,可我却知道你都是说的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此美人怎能不爱。”
“韶华易逝,难道你只是爱我的容颜而不是爱我?”她露出几分俏皮的意味。
不过只是玩笑的一句,可是他的眼中却有几分躲闪的神情。见到镂玹迟疑的而眼神,她的心中就有了些担忧,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或许,是她多虑了吧!可是,他一开始便知道魔女是假的,可他还是久久地无动于衷,尽管最终他还是将她拆穿,可是此前的那段愉快相处的时日,是不是就像此刻的些许迟疑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他扶上她的脸,微微一笑,却并不开怀。“看来你是患得患失了,这张容颜便是你,别人是抢不走的。”
“那我人老珠黄了呢?”
“我会陪着你一起耳聋眼花,驼背掉牙。”他声音温柔,也是无比真诚。
这次宽慰许多,她便也放心了,紧紧握住他的手。
“如果我老了,老到没牙吃东西了,你就每天弯着腰给我煮蛋花汤。”这句话倒也逗乐了绝云,她微笑着点头。“云儿,现在城馗和琉璃都在,你就露一手,让他们都赞叹一下你的手艺。”
“是你自己馋了吧?”绝云笑道。
“能不馋吗,没了你的味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是食不下咽。”他说着,上前一步抱着她,目光温柔,渐渐逼近,最后亲吻上去。
后院的风景就像是王宫中的庭院,事件发生之后府内早已没有多少人走动,院子里寂静的像是被大雪覆盖的草地。红梅争艳,春鸟啼鸣,微风拂过,流年未央,记忆流转。
该是一段清婉的情缘,隐去了月光,隐去了晚霞,隐去了繁花,隐去了池鱼。声音静谧,没有誓言也就没有辜负,他们在不言不语相爱。他们生命中的过客都见证过了这段羡煞旁人的缠绵,角落里的人们退避三舍,一腔柔情都不敢打扰,芙蓉锦鲤,人间痴客。
很远的最后,他们也是这样的不言不语,沉默了所有的欢好时节,沉默了所有情动婉转,沉默一个人口中一万句为什么,沉默了该有的一句说辞。
冰炭不言,冷热自明。
琉璃手上的纸鸢被她纤细的手指戳破,最后因为太过用力破开一个大洞。她转身走开,离开别人的别后重逢。
“要去放风筝吗?都这么晚了。”赤焰千从房里出来,看见了一脸不悦的琉璃。“你要是没人陪我可以陪你啊,要不我们再去放天灯许愿?”
“上天不会看到你的愿望的,天下大事这么多,谁会在乎你的一点儿女私情。”琉璃说完走开,赤焰千再一起将她拉住。
“儿女私情也是情,只要是出自真心的,就会有人在乎。”
“他不会在乎的。”
“可我会在乎。”
琉璃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狼一样的眼睛。
据说,狼是草原人的图腾,智慧,敏锐,它一生只忠于一个伴侣。
他拉过她的手,紧紧地拽在手里。
“总会有在乎你的人,只要你看得见他的在乎。”
“可是我却不愿意接受你的在乎。”她终究还是放开了他的手,尽管很紧很紧,尽管他的手心温暖如春,可最终不是她想要的春意。
绝云再一次下厨,时间仓促,她只是煮了一盆蛋花汤。
镂玹像是王婆卖瓜一样,亲自为在坐的每一个人都舀了一碗,就连算是外人的赤焰千也有份。
“恩,怪不得娘在家的时候总是跟琉璃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想抓住这个男人的胃,果然,准嫂子的手艺确实将我哥的心是牢牢地抓在了手里。当然,也抓住了我的胃,想必日后也会抓住我们全家人的胃,我想这下是不用愁媳妇不会做饭了。”城馗赞不绝口的夸赞道,镂玹的确是达到炫耀自己媳妇的目的。只是,城馗的话有一半明显是冲着琉璃去的,倒是弄得绝云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娶媳妇又不是挑厨子,只要喜欢就好,管她厨艺如何。”赤焰千似是随口说道,却也是在为琉璃解围。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城馗道。
“你别以为所有人都喜欢甜葡萄,酸酸甜甜才更有味。”
“可有些人就是那屋后的杏树,虽然杏花满枝,但终究会结出酸涩的果子,这吃到嘴里的杏,可是没有一点甜味可言的,想必到时想吐都嫌来不及了。”
火药味般的餐桌。
依照琉璃的脾气,平日里早就辞严气正地同城馗正面交锋了。只是此时,她似乎早已没了心情,人都不是你的了,还在乎什么言辞攻击。
她没有说话,坐在一旁将蛋花喝完,的确,鲜味润喉,她一口气全都喝完,然后起身离开。
“要不要去看看?”绝云小声地朝镂玹问道。
“不用,去了反倒令她更加无法绝情。”说完,他冁然而笑,目色温柔,只是,这些都只属于雨绝云。
赤焰千放下碗筷,跟了出去。
屋后的哪颗杏树已经开花,在这里,所有不该在同一季节里出现的繁花都会依稀出现,发芽的春天既是收获的秋天,繁花的夏季,既是落花的初冬。她站在树下,落花零零。
“怎么,不过几句贬损的话你就丧气了?”
她望着落花,淡淡道,“城馗的话虽然难听,但却也在理。”
“在理的东西并不一定就是美好的东西。”
“可是美好的东西同样也不一定就是令人珍视的东西。”
“琉璃,每一个人都有她存在的意义,也会凸显她存在的意义,也有人会无比真实她存在的美好。”
“南橘北枳,或许是我生错了地方。”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是我希望你能留在这儿。”
她转过身来,温情脉脉。
“一棵树,一旦在某个地方扎下了根,就会竭尽全力伸入地下,如果想要移栽他处,就必须要伤其根须。我不想被移栽,即使生存恶劣。”
人们常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人们又说,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人们之所以会这样说,就是因为能够遇到一份彼此相爱的爱情是十分不易的。试想一下,世界这么大,世上的人又这么多,你喜欢她,她又喜欢你,这该是一份多么惊喜的奇迹。
一直以来,绝云都认为,能与镂玹三世而遇,就是一份无比惊喜的奇迹。
一见倾心,再见倾情,我们都在相遇中相爱。虽然每一份相遇之后的爱情未必都能够在心心相印中白头偕老,那些轰轰烈烈的海誓山盟也未必都能够一一实现,但是,或许很久以后,终有人会心不甘情不愿地逼自己承认,仅一份愿意为爱做出承诺的心,就已经值得我们欣慰终生,而至于目的何在,结果怎样,或许都不该是一再执念的东西。
夜晚,镂玹坐在园子前的亭廊里,环抱着绝云,享受着情暖柔风。
一别之后的相聚,就像是凉透了又温暖的天气,知晓了心凉的滋味,也知晓了相思的苦楚,所以,此时此刻,他们比任何时候都要珍惜彼此,只有寸步不离才能不辜负了失而复得。
绝云:我深深地感谢我还能够被你抱着,感受着你的体温,我才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凌千枫与他很相似,即使别人不知道,可是凌千枫的一言一行都像极了他。如果说魔女和我是形似而神不似,那么凌千枫和他便是神似而形不似。我承认,在王宫的时候,我有很多次都在凌千枫的温柔里看到镂玹的影子,我也承认,几天不见,我也会想他。
只是他终究不是镂玹,虽然我不能说比得过比不过的话,因为这样太偏心。不过,在情人眼中,镂玹终是最好的,他超出了我所有的预支范围,他出现之前,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他出现之后,所有的男人都不过如此。
和凌千枫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会从他的身上想到镂玹的温柔与内敛。
“我曾经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书生,他与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建立起青梅竹马的感情,两个人原本约定好要相守一生,可是那个姑娘却在书生上门提前时拒绝了这个书生,不久之后就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对此,书生倍受打击,整日里郁郁寡欢,最终一病不起。
这日,一位游方僧侣来到榻前,想要点化他。僧人拿出一面铜镜,然后让书生观看镜内的景象。
此时镜中出现了一片汪洋大海,一个女子衣衫破烂,已经死在大海边。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他停下来看了一眼,然后叹息着摇摇头继续上路。接着,又有一个人经过,这个人心生怜悯,于是就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女子的尸体上,随后也离开了。最后,镜中又出现了一个人,只见这个人眼含泪光,徒手在尸体一旁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尸体埋葬。至此,铜镜恢复原本的面貌。”说到这,似乎已经是结局了,但是绝云却有些似懂非懂。
“镜中死在海边的女子就是书生心上人的前世?”绝云问道。
镂玹微笑着点头,“女子转世之后便是书生心上人,而书生就是第二个路过的人,见她可怜,于是将自己的外衣给了她,而转世之后,女子之所以会与书生产生青梅竹马的恋情,就是为了回报他前世一件外衣的恩情。但是,她此生最终要以一生一世去报答的那个人是最后将她埋葬的那个人,而这个人就是她现在的夫君。”镂玹说完,将绝云的手放进自己的手心里,俄而又继续说道,“书生对女子的爱恋许是出自真心的,但是却不是最用心的。如果说他对女子的爱是一件外衣遮体的分量,那么女子最终离他而去,应该是因为夫君才是前世那个最终将她掩埋的人。”
“你是想说,承渊就是前世给我一件衣服遮体的人,而你才是最后埋葬我的人?”她微微起身,抬头望向镂玹的眼睛,倒有几分调皮。
茫茫人海,谁才是前生为你转世而来的人?谁才是今世最终将你掩埋的人?
镂玹笑着,将绝云抱着更紧些。“如果前世是我将你掩埋,我希望今世你能够将我掩埋。”
“我也曾经掩埋过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绝云静静说着。的确,在绝云对第一世的记忆里,任叶辰死在婚前的山脚下,在那一世,就是筱笙亲手将他掩埋,不久之后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天,她便在他的坟前吐血身亡。
“对不起,关于前世的事情我都记不起了。”
“没关系,只要我还记得就是了。最重要的是,今生今世,我们都不会将谁遗忘。”
“或许就是因为我记不起前两世的事情,所以才不能理解当初你选择留在宫中的决定,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么的绝望,却又不能让你知道。”
“我知道,是我不够勇敢。”
“关心则乱,深爱则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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