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邪(上)
“叮……”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二十分钟的大课间就这么没了。
东方老师看了看手机,不甘心地皱了皱眉头,本来还想再讲一会儿,可是转头一看,英语课的范老师已经在门外等待许久了,只好作罢,说:“先讲到这儿吧,课代表明天记得提醒我接着讲。”
我的膀胱已经要爆炸了,心里哀求着两位神仙姐姐能不能可怜可怜我们,给个上厕所的时间。然而,东方老师前脚刚走,紧接着范老师的高跟鞋就哒哒跟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沓我们昨天的考卷,气呼呼地往讲台上一摔,带着一脸强忍着发作的表情,尖声说道:“你看看你们,考的什么东西!”
完了,请假上厕所,肯定也没戏了,我还是忍着吧。
这几天可能是睡觉老是蹬被子,着了凉;再加上我本来夜里就没多长时间处于睡眠状态,所以头部一直隐隐作痛。而且每当我想问题想得多的时候,有那么一块会奇痛难忍。更何况我这会儿被一泡尿憋得,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堵得慌,头一下子就剧烈地疼痛了起来。但想起范老师想要吃人的表情,我并不想成为她第一个宣泄对象,我只好偷偷地用双臂捂住脑袋,好让自己的不适减轻一些。
但没想到戴着啤酒瓶底厚眼睛的范老师眼神还是那么锐利,还不到三十秒,我就听到了一声如索命般的点名:“朱侯,你给我站到走廊上去吹吹风,吹醒了再回来!”
我内心叫苦不迭,此时却无心也无力再去申辩什么。
拖着沉重的大脑和疲惫的身躯,我摇摇晃晃的走出了门,找了一个她看不到的角度,半倚靠在了砖头墙壁上。
不过可以庆幸的是,这样一来我反倒有了“宣泄”的机会了。于是强打起精神,暗中观察范老师的状态。等她开始讲起卷子,暂时忽略了我的存在时,我身子一猫,蹿进了厕所。
“呼~”随着哗哗的水流声,我终于得到了放松。那感觉,真是久旱逢甘露啊。
哪曾想我这一放松,却要命了。我刚提好裤子,却再也撑不住头痛的侵袭,一个趔趄,眼前一黑,我便倒了下去……
身边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在交谈。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感觉自己像是睡着了,但我心里又清楚自己没有睡着,跟人们常说的“鬼压床”一样。我全身都麻痹了,而且死活睁不开眼。
那两个人的谈话声越来越清楚了。有一个人我听出来了,是大头。可是他怎么会在这儿,他应该还在上课吧。还有一个人的声音我听不出来,但好像又在哪里听过。
“…………”
“……两个小毛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等他醒了跟他说去……”
“他……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少则一两个时辰,多则……”
“多了怎么样?”
“醒不过来了。”
“叶大仙,求求您救救他吧……”
“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大仙……”
“…………”
我好像被什么人拉走了,他们两人的谈话声越来越远。
我有点害怕了,想睁开眼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可终究是徒劳。我急了,憋紧了浑身的力气,挣扎着,想让自己醒过来。
终于,我睁开了眼睛,可睁眼的一刹那我就后悔了,还不如睡着了好:
我面前赫然站立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提着把刀,发现我醒了,突然咧开嘴露出可怖的笑,嘴里“桀桀桀”地朝我砍来……
老冯!
“啊!!!”
我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
睁开眼,强烈的光线一下子刺痛了我的眼球,我的眼前全是白茫茫的一面。
使劲揉了揉眼睛,我看清了我右手手背上扎的针头。
“醒了?护士呢,快来看看吧,病人醒了!”
是范老师的声音。
抬头一看,范老师一改愁容,惊喜地向病房外跑去,高跟鞋“哒哒哒”再配上她尖锐的嗓音,我不由得掏了掏耳朵。
在我面前的,还有我一头银发的老父亲,和沉默不语的袁大头。
老爹见我爬起来,上来劝我说:“侯儿你不要动,好好躺着,医生说你身体太虚了,得养一阵子。”
看着面前苍老的父亲,我接过他的保温杯,抿了一口刚倒的热茶,我这个“不肖子”,此时心里居然有点觉得不是滋味儿。
护士跟着一个白大褂进来了。
医生看了看我的病历,又用手电筒照了照我的眼睛,跟我们说:“没大事。住院观察24小时吧,明天还没事就可以出院了。”说完,他便看别的病人去了。
我无奈的躺在床上,任由钩子上挂的几大瓶吊瓶,一滴一滴地我的血管里淌着水,叹了口气。
老爹见我没什么问题了,把被子放在床头柜上:“我去给你打点饭,你歇着吧。”
老爹回头又嘱咐了在一旁呆了好久的大头两句:“小钧,侯儿就暂时麻烦你照看一下了。”
大头点了点头:“放心吧,大大。”
窗外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那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松树在这晚冬季节仍然是郁郁葱葱的;偶尔已经有一对麻雀停在窗台上,嘁嘁喳喳,卿卿我我。我的病房应该是在一楼,因为我能看到一大片白花花的纱布和绷带晾在树与树之间。一阵微风吹来,那几条绷带便顺势以一种优雅的姿态迎着风儿轻轻飘荡……
不过,我记得人民医院的一楼,好像是神经内科。。。我看了看身边的两个病人,身上都插着错综复杂的导管,喉咙里不时地发出痰鸣。
想到这儿,我的头迷迷糊糊又开始痛了起来。
大头看我脸色不对,起来问我:“头又疼了是吧?”
“嗯。”我想了想突然发现不对,“诶?你怎么知道我头疼的?”因为我头疼这件事,没有跟第二个人说过。
大头刚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物件,我一看,还是上次那个纸包。
“你先吃点止痛药,然后把这个放在枕头底下,好好休息,等你有精神了,让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说。”
“……”我无语,只好照办。
吃了药,我还是不死心,又问他;“你跟我说实话,我这次跟老冯那件事是不是有关?还有,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我……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你最好别问,知道了对你没好处,真的……”
见大头还是不肯吐露,我有点生气了:“大头,我都这样了你还瞒着我。你要是还认我这个朋友,你就把一切统统告诉我。”
大头也知道,我是真不高兴了,只好连叹几口气:“唉,好吧。不过你现在这样真不行,等你恢复了点精神,我慢慢跟你讲,都告诉你,好不好?”
“吱——”这个时候,我老爹正好端着一盒盒饭走进了房间。我也不好再问了,吃了几口,擦了擦嘴,头痛也好些了,没几分钟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可算没有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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