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病人》的病有救吗?

作者: 李立亨l穿透光和影 | 来源:发表于2022-05-30 12:59 被阅读0次

    三个不同国家的病人跟一個美國護士,在意大利一栋几乎半毁的别墅相遇。有个病人的身体几乎被火烧到只剩下灵魂,他是英国病人。

     

    生于斯里兰卡,受教于英国和加拿大的作家迈克尔·翁达杰(1943- ),他在1992年出版的《英国病人》获得布克奖,96年被拍成同名电影,并横扫隔年奥斯卡九项大奖。2018年,布克奖成立五十周年的「金布克奖」也颁给了这本书。

    看了这部故事主要发生在沙漠的电影或者小说原著,你会发现这里没有三毛「撒哈拉的故事」里的明朗或惆怅,我们只是跟随四个人的四部合唱,在此起彼落的故事跟意象中翩翩起舞。

    话说,这个英国病人到底有什么病?为什么会生病?

    让自己跟时代和解

    为什么还要读小说?读小说可以纾缓,或者给我们生命中的病与痛,提供药方方便?

    看电视剧跟电影不是更有画面感吗?听音频看视频不就可以学习更有用的知识吗?

    一句话,我们被技术的发达给宠坏了,我们希望有人帮我们整理,帮我们划重点。

    你听过一千个人读《哈姆雷特》,心中会出现一千个不一样的哈姆雷特。

    问题是,你并不会读哈姆雷特。因为,这厮在那边嘟囔着「生存还是毁灭」,与我何干?我根本不想知道。

    且慢。如果有个作家,擅长用场景与故事交错或并置的电影蒙太奇故事,读他的小说就像在看电影,岂不妙哉。

    形式上,有电影感。内容里,对生活对生命提问。然后,小说有四个主角而不只一个,那么,一般人对读小说的顾忌跟选择障碍,似乎都得到相对应的答案了。

    夹杂回忆录笔法,新闻写作冷静的观点,再透过诗化的语言,缓缓推进故事的《英国病人》,根本就是理想的选择。

    二战即将接近尾声,在意大利佛罗伦萨郊外一座原为别墅的疗养院里,三个病人分别是匈牙利贵族艾尔麦西,锡克族扫雷工兵基普,以及加拿大小偷卡拉瓦乔,跟照顾他们的美国护士汉娜。

    他们就像但丁的《十日谈》一样,在同一座城市的古老修道院里不得离开。只能从彼此的故事中,消磨日日夜夜。

    他们都是那个时代的边缘人,他们在这里让自己跟时代和解。

    画面感满满的小说

    翁达杰的生活場景在年少時,不断地变化,文化教育的吸收也很多元。再加上他最早的兴趣是从写诗入手,所以,「拼贴」就成了他习惯的写作路径。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石黑一雄在成名前就和翁达杰熟识,他在金布可奖颁奖典礼所安排的一场对谈里提到,《英国病人》就透过四个人展开四条故事线,让翁达杰擅长的拼贴手法可以大展拳脚。翁达杰回答说:

    我是喜欢拼贴,在“collage”这个词出现以前就很喜欢了。写诗就是这样,我喜欢将互相没什么关系的事物摆在一起。写小说也一样。《英国病人》里存在各种时间、空间、不同的家庭、不同的事件。最初就因为我在斯里兰卡和家人聚会时,听丹尼斯一家讲起一个沙漠里的故事。动笔时我脑子里并不存在小说的结构。

    翁达杰自己还曾说过,他习惯把想法写下来,然后用剪刀剪贴跟补充。这样的手法,完全跟电影剪接是一样的路径。他在一篇叫做《剪辑之道》的文章写道:

    我会非常憎恶被锁死在一个既定的框架里面。作为作家,你有权利偏离航向,给自己一个惊喜。你永远都可以倒回去,把错误去除,把不合适的次要情节删掉。没有什么是木已成舟,不可更改的,干吗要把自己限定在一个预先设定的故事框框里面呢?

    翁达杰没有过创作阻塞的问题,他的思路跟笔法灵活,我们看他的小说,画面感满满。

    让身体跟心灵修补

    「士兵们在离开别墅前放了一把火,将楼梯下面的台阶烧没。」故事就在这个被战火蹂躏的城市徐徐展开,匈牙利贵族跟锡克教徒和凭藉吗啡止痛的加拿大人,甚至是美国护士,他们来自不同国家,他们都是战争的病人。

    在战争中失去亲人和信仰的汉娜、丢失自我的辛格、在丢失生活的卡拉瓦乔、在战争中丢失

    身份的艾尔麦西,他们本来都在北非的沙漠中战斗。

    「沙漠里只有上帝,沙漠之外只有商业和权力、金钱与战争。经济和军事的暴君决定着世界的面目。」他们的心灵与身体在别墅这个绿洲当中慢慢修补。

    艾尔麦西跟没有得到爱情的凯瑟琳有婚外情,因为空难而身体几乎全毁。汉娜在照顾这个英国病人的过程里,在为他阅读书籍的时刻,一点一点找回安稳的感觉,重新找到生命幽暗的时刻,隧道尽头的光。

    必须说明的是,等我们对四个人的过去有了基本认识之后,翁达杰才开始说英国病人的心怎么病了,他怎么去医治。然后,又怎么会因为在不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采取对的行动,必须承受不对的后果:

    爱情故事说的不是谁的心被偷去了,而是有些人发现自己那颗闷闷不乐的心一旦被踩到,就意味着他的身体别想再骗谁,什么都骗不了——心平气和的睡眠,习惯性的教养,什么都没用。人整个被吞噬了,过去也被吞噬了。

    这是一本觉醒之书

    英国病人究竟得的是什么病?是生活背叛了他,他也背叛了生活。

    火烧掉了他的身体,但是,没有烧掉他的心。他曾经拥有美好的回忆跟片刻,此生足矣。

    现在留给我们的问题是,我们有没有背叛自己的心,我们能不能修补这个背叛?

    可不可以,现在就治这个病?

    所以,《英国病人》也是一本觉醒之书。

    你得知道你是不是深陷什么泥淖,你还在陷落之中吗?或者,你需要一场大战,才会清醒?

    如果没有时间阅读的话,去看《英国病人》的电影吧。然后,相信我,你会考虑回到文字的世界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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