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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历险记

青春期历险记

作者: 米已粥 | 来源:发表于2019-04-27 16:21 被阅读13次


           我认识张明亮的时候十六岁,上高中一年级,那时的张明亮三十岁,是一家音像店的小老板。音像店位于一条狭窄的巷子里一处偏僻的角落,店门是一面透明玻璃,大概只有一米那么宽,毫不显眼,在周围各种小吃店,网吧,理发店的包围中艰难生存。玻璃门上亘古不变的贴着两张电影海报,一张是《霸王别姬》,一张是《黑客帝国》,画面昔日的光彩已经退却,边角也都翘了起来,只有上面张国荣的京剧妆扮依然妖艳。音像店出售各种时下最流行的电影光碟和音乐唱片,也兼卖图书,但顾客来到店里之后,无论是碟片还是书籍,买的少,租的多。音像店就在学校旁边。

           我升入初中之后就来到了县城,学校是寄宿制的,离开了家虽然会有一些苦恼,但也多了一份无人管束的自由。我第一次遇见张明亮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那天中午放学之后,我一个人从学校里出来,在一家兰州拉面店里吃了一碗拉面。时间还早,我并不想回学校,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路过张明亮的音像店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玻璃门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门上的海报看上去有些可怖,店里光线暗淡,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摆设。我在街上站了一会儿,决定是不是要走进去。这时,一辆黑色小汽车开到了我面前,司机按了两下喇叭催促我让路。我感到一阵慌乱,于是,顺势走进了音像店。

            店里显得很阴暗,走进去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迎面扑来。里面没有顾客,张明亮坐在柜台后面带着耳机在听音乐,我从他眼皮底下走过,他头也没有抬一下。店门虽然狭小里面却很宽敞,靠墙有两个直抵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主要是一些网络小说,每一本都经历了无数次翻看,书页脏乱不堪。在书架底部我找到了漫画区,开始翻找起来。最后我选了两本《海贼王》,我把书放在玻璃柜台上。

           “一本一天两毛,押金二十。”张明亮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递给他一张二十钞票,然后继续翻找零钱。

           “二十就行,租书费还书的时候从押金里扣。”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还有能够租书的店,以前都是花钱买书,没想到租书能够这么划算,以后可以尽情来这里租书了。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不自觉的笑了。张明亮看我脸上挂着笑容,瞪了我一眼,不明所以。我抓起书走出了音像店。从那以后,我就成了他店里的常客。

           那段时间我对寄宿制的学校生活极其不适应,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和学习无关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朋友也没有交一个,总是一个人走在校园里,显得很孤僻。对于学习也失去了兴趣,一心想尽早度过这一段难熬的时光,希望往后会慢慢变好。

           那天上午,天气酷热,整个教室都显得很慵懒,后排睡倒了一大片学生。这是一堂政治课。我们政治老师才三十出头,人长得很漂亮,穿着也很时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爱穿一条西装短裙,这样的短裙穿在身上屁股轮廓清晰可见,每逢她从我们身边走过,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水味就弥漫开来,我们从后面偷瞄她紧致的屁股和光滑的小腿。她是一个话痨,通常她都是拿着课本缓步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嘴里一刻不停的讲着。那天她对后排睡觉的同学采取了放任不管的态度,于是,我也放松了警惕,开始掏出漫画书看起来。正当我我完全沉醉在漫画世界里,不知什么时候,政治老师出现在了我身边,没等我反映过来,迅速抽走了我手中的漫画。刚开始我以为是同学的恶作剧,忙伸手想夺,一抬头,正与她四目相对,她对我怒目而视。

            “我拿回去给你班主任看看,这两天他正无聊呢,”政治老师说道。

            当时我的心就凉了一半,书肯定是要不回来了,要是交给班主任,非请家长不可,那简直是要我的命。其实我并不担心我妈会怎么训斥我,只是受不了她失望的情绪,没完没了的唠叨和抱怨,本来没有考上重点高中,已经让她对我很有意见了。就这样,我度过了两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好在后来老师并没有再我找的麻烦,似乎他们已经把这事忘记了。只是可怜了我那本漫画。

          中午的时候,我来到张明亮的音像店,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没等我开口,张明亮就看出了问题,“是不是书被老师没收了?”我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没关系,这不是有押金的吗?一本十块,加上两天的租书费四毛,一共还需要在找你九块六。” 我把书放在柜台上,等待着张明亮找钱给我。 “我知道,你一个学生也不容易,十块钱对我来说没什么,却可以够你吃两顿饭的了,你是附近高中的学生吧?我也不想为难你,可生意是生意。这样吧,你给我做点事,这二十块押金我全部退给你怎么样?”张明亮看着愁眉不展的我说道。 “什么事?”我问。 张明亮没说话,转身打开身后的柜子,从里面拿出厚厚一叠纸放到柜台上。 “我一哥们的店新开张,要做一下宣传,这是宣传单,你拿到学校给发了。” 我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宣传单,那是一个新开的KTV的宣传,从纸张到印刷都很粗糙,宣传单最下面还印着几个比基尼少女,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不是一个正规的唱歌的地方。

           我拿着宣传单走出了音像店,转过街角,遇上第一个垃圾桶,我就把它们整个丢了进去。如果在学校散发这些传单被发现了,那我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自此以后,我和张明亮也算认识了,我们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朋友。

           张明亮高高的个子,很瘦,长长的刘海总是挡在眼前,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嘴皮子利索,也就是能说会道,但其实都知道,他那就是忽悠,有的没的都能让他说的天花乱坠。但也就是这一点他吸引了我,我那时很木讷,在学校里交不到什么朋友。他喜欢笑,脸上总会习惯性的挂着笑容。虽然他并不是尖嘴猴腮,但我认为《西游记里》形容孙悟空的这个词用来形容他非常贴切。他也会发火,发起火来也是山崩海啸,但不是对我,是对他的女朋友。他有一个女朋友,叫小冰,二十多岁,长得不是很漂亮,脸上总是化着厚厚的妆,穿着相当暴露,思想和行为都很开放,用张明亮的话说,是一个只要男人一碰,下面就会流水的小骚货。

           星期天,我去张明亮的出租屋找他,他没在家,小冰正在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电视。我问,亮哥呢?她说,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我就坐在沙发上和她一起看电视。 天气很热,坐着不动都会止不住的往下流汗。小冰上身只穿了一件文胸,下面是一条超短裙,半个屁股露在外面。窗户外面明晃晃的耀眼,屋子里却有一种异样的安静,头顶的吊扇不知疲倦的嗯唧嗯唧叫着转着。过了一会儿,小冰问我吃饭了吗?我说吃过了。热就把上衣脱了,小冰又说。我说,不热。害羞啊?大小伙子了害啥羞啊?学校里有没有女朋友?我感到脸上很烧,回答说,没有。赶紧找一个,学校里那么多女孩子,现在不找以后可是会后悔的。还是个雏呢吧?找个女朋友打一炮脸上就不会起青春痘了。我感到血腾一下子涌到了天灵盖,满脸通红。小冰看了我一眼,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接着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嘴,说道,姐教教你吧!她把双手放到乳房上面,搁着文胸开始挤弄起来。说道,别小看这两块肉,可不简单了,小时候装着你们的粮食,长大了就是你们男人的精神粮食,男人要想成就事业,少不了这东西。怎么样?想不想摸摸?她看着我,眼神迷离,手上的动作继续着。我假装镇定,把目光落在电视画面上,但我知道,我早已面红耳赤了。周身仿佛被千万条丝线束缚住,动弹不得,又像是被悬在空中,触碰不到地面。脚心阵阵酥麻的感觉,随着每一下剧烈的心跳一波波的传遍全身。我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这时,她突然呻吟了一声,声音很小,却拖得很长。我的大腿开始抑制不住的哆嗦起来,一股暖流从下体涌了出来,这让我想到了小时候冬天冰溜子从手中滑脱的感觉。回到宿舍,我发现内裤上面已经沾满了粘乎乎的分泌物。

           从那以后,我很少去张明亮的房间了,去的时候也都是和张明亮一起去。看到小冰,不自觉的就会脸红心跳,而她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样对我像以前一样即不冷也不热。

           一个学期下来,张明亮店里我感兴趣的书都看完了。有时,我去找他完全是因为除了那里我无处可去,通常都是他在店里打游戏,我坐在一旁发呆。有一次,亮哥突然放下手中的游戏,抬头看着我说,阿浩,给你看个好东西。他拉开肚子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张碟片,放到柜台上。碟片正面朝上,印着一对赤裸的男女,女人一手抓着男人高高翘起的生殖器做出要吮吸的样子。张明亮说,看你这个样,一准是思春了,借给你拿回去消消火。我说,借给我也没用,没电视,没DVD,去哪儿看? 亮哥说,这好办。拿去我屋里看吧。我笑嘻嘻地说,冰姐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和她一起看吧?亮哥说,小兔崽子毛都没张齐想裘呢?我拿起柜台上的碟片装进口袋里出了店门。

           说实话,当初冰姐的举动到现在依然让我心有余悸,我还是不能心平气和的面对她。我来街上,看看四下无人,掏出了碟片,看着上面那对表情陶醉的男女,一股躁动又涌了上来。我来到巷口,穿过长长的巷子,右转,走不多远就是亮哥的出租房。我爬上楼梯,来到五楼,看到亮哥的的房间上着锁,心里就放松了下来,同时还有一丝丝失落。我拿出亮哥给我的钥匙,开了房门。出租房里很凌乱,但家具家电都很齐全。我将房门从里面反锁,随后动作麻利的打开电视和DVD,把其中一张碟片插进去,像是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得,既紧张又兴奋,做着这一切的时候我感到手都在颤抖。现在这个小屋就是我的犯罪现场,在这里我将从事一场伟大的有关人类生生不息的终极秘密的审查活动,在这期间我不希望受到任何的打搅。 视频里的男女身处一个晦暗的小房间,从两人相遇到脱光衣服中间隔得没有两分钟,之后就是变着各种花样不停摩擦冲击。我想,看色情电影的人或多或少会产生这样的认识:男女之间的这点事完全可以独立于世俗的伦理道德之外,只要两人互相许可,便可以堂而皇之的进行身体上的接触,期间可以没有任何的交流和情感的建立,就像钥匙插进锁眼里一样简单。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这就是我关于男女之事的最主要的论断,同时也困扰折磨了我很多年。这也许就是色情制品的危害所在吧。从这点来讲,性永远不可能彻底开放,越是文明的人文明的社会,对待性的态度就会越谨慎,因为它不可能只是两块器物的接触,其背后必定是人类整个文明的根基和思想的进化史。然而,当青春勃发的动物本能在少年体内不断滋长,再加上阅历和认识上的不足,他满心渴望的就是一个女人,一个同样青春勃发的性感的女人。 那天下午,我的整个身体和思想都经历了十六年以来最大的一次震撼和冲击。我把电视音量尽可能的调小,以免惊动了这个自由的有着犯罪快感的封闭空间以外的任何人。我获得了安全感,很快,不可抑止的,我的阴茎肿胀了起来,无处安放,而且随着视频的推进一直持续着,我是第一次意识到它还能变得如此威武雄壮。同时,那强烈的躁动折磨着我,身体里一股巨大的能量在涌动,却找不到可以宣泄的出口。内心不断在滋长一种渴望,渴望着将这个世界干翻,将眼前所有阻碍全部击碎。想呐喊,想吼叫,想摧毁一切,然而却没有路。

           这时,房间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有人敲门。我的第一反映是亮哥回来了。我想把电视关了再去来门,但这让我觉得有些掩饰和做作。亮哥知道我再屋里干什么。于是,我直接站起身去开门。门开了,是冰姐。她进屋之后目光一下就落在了电视上。她的突然出现,一时半会儿让我没有反映过来。我感到整个世界瞬间变得宁静了,只有电视里传出来此起彼伏的女生的呻吟声,虽然电视声音不大,却足以充斥整个房间。我又是惊讶又是窘迫,无所适从,终于体会到了书中常看到的的那句话感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冰姐看看电视有看看我,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我走过去准备把电视关了。冰姐说,别关,接着看吧。瞧把你紧张的,姐啥没见过?小屁孩。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动作熟练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翘起二郎腿,开始看电视。过来呀!一起看看,让姐也欣赏欣赏你亮哥收藏的好东西。我只好走过去,坐在茶几旁边的凳子上,尽可能和她保持距离。冰姐说,还这么害羞啊,该长大了。过来,坐姐旁边。她拍了拍长沙发上她身边的地方。我看了她一眼,她脸上换成了更加亲切的笑容,霎那间,我竟将她想象成了视频中的女人,而我则是男主角。于是。下面又一次猝不及防的翘了起来,而且时间很不是时候,是在我起身想要挪过去的间歇。这一幕被小冰看到了眼里。我感觉身体有些颤抖,是一种舒适的快感,但我尽量表现的无动于衷。就在我坐下的那一刻,她靠了过来,嘴唇几乎要贴到我脸上,一股浓重的香水味立刻侵占了我的全部嗅觉,接着一阵眩晕。她呼吸沉重,一只手隔着裤子抓住了我的阴茎,力道很重。惊恐,释然,犹疑,还有一阵莫名的恶心,我难以形容当时的确切感受。突然,我挣脱开她,猛然站起身,与她隔开距离,瞪视着她,仿佛在看着一只不怀好意的野兽一般。随后,我转身冲出了房间,一阵疾跑来到楼下。我一边跑,眼泪滚滚而落,悔恨和厌恶在心里交织。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音像店和那个小房间,亮哥和小冰也成了我记忆中的存在被永远尘封。像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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