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在暮秋,南国还很温暖,风轻、云淡。
出门便嗅到醉人的桂香,风,携着桂香从鼻拂过,好似陈年老酒滑过喉咙的欣悦,不由地半闭着眼,吸一口气,再缓缓地、满足地吐出,扬起一抹欢喜的笑。
轻快地从树下走过,走在这个醉人的秋天里。
清晨,远山如黛,雾霭还未散去,窗台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珠,空气中透着丝丝寒意。东方逐渐被染红,我开始收拾东西,这个周末回家去。
阳光洒在身上很暖,站台有不少人在等车,一些人来了,一些人走了,然后又来了一些人;提着公文包的,牵着孩子的,挽着菜篮子的,来来往往,熙熙攘攘,旁边的树偶尔轻轻落下一片枯黄的叶子。
等待中偶然转过头去,视线被一位维修师傅吸引住。
那位师傅腰上缠着麻绳,两脚踩在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上,悬空在二楼,底下就是马路。师傅一只手拽着窗户的护栏,另一只手艰难地修理这某一家住户的空调。
离师傅不远处,三楼的阳台上一棵三角梅开得极盛,花儿红得耀眼夺目,一簇簇的花你拥我挤,乱红成阵。一派生机的样子仿佛对世事一无所知,不管不顾,只是尽兴地长它的。
视线在人与花之间流转,莫名想到毕业后走出校园的自己,假如做着不喜欢的工作,沉溺在低迷的状态中,过着按部就班的日子,那时的我会是怎样的?
是否还有勇气去实现年少时的豪情壮志;是否还爱着字里行间的温暖与感动;是否,还向往着诗和远方?
忽然被自己的思绪难住了,在瞬息万变的世界中能否一直如那三角梅一般,无惧无畏?
公交车的到来解救了陷在自己世界的我,乘车缓缓向家的方向驶去。车窗外的事物一闪而逝,高楼逐渐消失,代之以熟悉的青山水塘,目光所及之处绿色越来越多。
回到亲切的小村落,掉光了叶子的、高而清瘦的柿子树上挂满了通红的柿子,狗在收割后的田野里游戏追逐,猫儿懒懒地趴在屋檐下睡着,享受着秋日的暖阳。天空,蓝得澄澈,蓝得深邃,四下环顾,颇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轻松愉悦。
回到家中,跟母亲道一声“我回来了”。这几年求学在外,母亲常打趣地说,你长大了,我就老喽!母亲仍是笑着,但听在心里总是透着无可奈何的心酸。
奶奶见我回来,第一句话总是问我,“吃过饭了没有?要不要我去给你下碗面?”连忙拉住奶奶,让她坐下,陪着她和母亲闲聊几句,讲讲自己这段时间的学习和生活,把学校里发生的趣事讲给她们听,逗她们开心。我想这一刻,我大概是最幸福的孩子了吧。
奶奶和父母都是淳朴的庄稼人,羞涩于表达爱,他们更多的是对儿女无言的关怀。越长大越能感受到长辈们深沉而内敛的爱,倾其所有只为给儿女营造一个单纯、健康的成长环境。
近几年来,和母亲走在一起,邻居们总是会笑着对母亲说,“你家小孩儿现在都长这么高啦,比你还高了呢!”每每这时母亲会笑着回道,“再高又有什么用啊。”我知道,虽然母亲嘴上说没用,但母亲心中一定有一份儿女长大了的欣慰。
愈来愈觉得,成功就是让父母以我为豪,是逢年过节和亲朋好友聊天时,我不会给他们丢脸反而给他们脸上增光。
傍晚,太阳落山了,但天空很美,由绯红到淡紫色一层层渐渐变淡,所有的颜色慢慢沉淀下来,小村子显得宁静恬淡。思绪也被感染到,一整天的见闻慢慢有了清晰的脉络。
其实不必担忧未来,不必过于惶恐时间的飞快流逝,人生最曼妙的风景应该是,对世事不急不躁,安然待之。对明天永远怀着希望与好奇,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以一颗赤诚的心行走在岁月里,愿暮年回首来路时仍有“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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