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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一文中的熵定律世界观

《熵》一文中的熵定律世界观

作者: 湛湛晴空 | 来源:发表于2019-04-27 22:37 被阅读0次

    “熵”原本是一个热力学概念,而后马尔修斯学派将其发展为一种新的世界观。在这种推广下,熵定律不仅仅掀起了技术领域的革命,而且被约翰·洛克和亚当·斯密推广到人类历史和社会发展等领域,这种世界观以赫尔姆霍兹的“热寂”说宇宙观为基础,预言了人类社会的混乱和衰竭。

    熵定律世界观的推广有一定的历史条件。二十世纪爆发的两次世界大战、随之而来的美苏冷战和科技的无节制发展都对世界和人类的身心造成了重创,也摧毁了在工业革命中发展起来的乐观主义。熵定律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向原本权威的机械世界观发起了挑战,此时,人们将矛头指向了原本信仰的理性,不再相信技术能够建立世界秩序,转而将视线投向了带有悲观色彩的“熵”世界观。托马斯·品钦的很多作品就是对熵定律世界观的文学化阐释。

    品钦关心人类的命运,并将人类命运和生存状态与科技发展联系起来,科技对人的异化和物化是其作品中常见的主题。在他的笔下,人与人的关系和人类本身都走向了异化。索尔因为说了“人类行为是写进IBM电脑的程序”而与妻子大吵一架以至于使得对方离家出走,他认为“爱”这个字眼含混、无关甚至累赘,他已经失去了定义情感的能力,而这种失去了部分人性的人建立起来的情感关系也脆弱得不堪一击。派对上重奏乐队的空气演奏、热火朝天的猜拳游戏、淋浴间醉酒的女孩都显示了一种人类社会中的混沌、支离破碎和混乱不堪,在这种社会里,超验的思想已然失去效力,人类本身也降格为物质化的存在。

    在《熵》一文中,交叉叙述的两个场景其氛围大相径庭,但派对狂欢和温室絮语的对照关系不仅仅体现在叙事上,根据品钦的暗示,我们可以发现二者在空间上是楼上楼下的关系,楼上温室中的卡里斯托可以听见楼下传来的音乐声,这也间接说明了二者之间的关联性。在米特波的派对上,人们在酒精、毒品和爵士乐之中徜徉,彻夜狂欢,过着颓废荒淫的生活;而另一边,卡里斯托则在他精心建造的温室中,试图寻找宇宙学家对人类命运悲观寓言的出口。沸腾的狂欢和冰冷的绝望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这两个场景正好构成了熵定律的两个方面,在宇宙这个封闭的系统中,随着熵值的增加,人类社会将逐渐陷入到无序和混乱之中,而最终走向一片死寂。

    《熵》这篇小说是一则绝望的寓言。卡里斯托怀中脉搏微弱的小鸟具有“希望”的象征意义,他将鸟儿抱在怀里进行热传递,这同时也是一种生命力的传递,但其尝试以鸟儿的死亡告终,这意味着吉布斯预言的实现,即文化热寂的降临。鸟儿的死亡、永恒的华氏三十七度和走向失控的派对一一指向熵值最大化世界的荒芜和无序。奥巴德打碎温室窗户说明他们已经放弃最后的希望,一心等待热寂的召唤。

    品钦的思想带有存在主义的烙印,而在写作手法上则具有鲜明的后现代主义色彩。他在小说中频繁使用拼贴、并置和嵌套等后现代性叙事手法。这一点在《熵》一文中卡里斯托的意识流中体现得比较明显,卡里斯托试图以音乐史的发展和日常生活中的片段验证热寂的发生。文学、音乐和战争甚至店铺的拆迁混杂在一起,这段以意识流手法表现的心理描写缺乏逻辑顺序,表现了卡里斯托跳跃性的思维和烦扰的心情。

    熵定律世界观的运用体现了托马斯·品钦文理兼通的学术素养,他写的不是科幻小说,但他通过世界观的设定将科学元素融铸进文学作品,关注技术语境下人类的存在,指向了命运走向这个更大的命题。品钦并非悲观主义作家,在混乱无序的叙述和悲观的主题之下,蕴藏了他深切的人文主义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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