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本来过去了的,可恩娣总要有意无意地去想。
吴任清仅仅是不喜欢她,他不会说那些话刺激她的,那些话分明是想挑起她的愤怒。
是的,肯定是那次伤了他的自尊,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不去开始就说不去,为什么像哄小孩似的反反复复呢?为什么走到家门口都不进去呢?难道他不是人吗?没有他做人的尊严吗?一份自食其果的感觉顿然升起,心想换了自己也会那么做的。 摇摇头,她清醒了很多,本着自己的正直去为人,勤俭去做人,又能比谁差呢?楼房,优越的条件,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不更值得珍惜吗?一定要好好挣钱,将来会比他生活得好得多。凭人才,凭能力,她在他面前是不该有丝毫的自卑感的。经历了这小小的插曲,她应该比以前更能面对社会了。
恩娣差不多忘了别人给自己介绍过朋友,可今天吴任清来到她摊前:
“我以前叫你给我带的衬衣呢?” “早就卖了。”脑中不再有任何想法,恩娣满怀友情微笑着告诉他。
见她不多理他,趁她做生意的时候,他悄悄地离开了。
回家说给母亲听,母亲说他肯定又想提婚事。问她怎么办?还想不想说。恩娣说:“不会的,不要朝那方面想,我把他当自己同学就是了。”
母亲说:“万一以后他又提起来全靠你自己,我毫不勉强你什么?反正以后找这样的条件不可能,但比他强的人多得是。你自己考虑考虑。”
对于不一定发生的事,恩娣不愿考虑那么多,她还是像以往一样生活她的。该发生的终究要发生,不该发生的永远不可能发生。
尽管说过不再想吴任清这个人的,可母亲的预感恩娣又时时想到,心中七上八下的,忽而一点也看不起他,忽而又似乎想真正读懂他。
正在恩娣举棋不定的时候,吴任清来到了她家里。理得很齐整的发型,灰白相间的横条纹T恤衫,蓝色的牛仔短裤,整体看上去还可以,尽管与她想象中的气质相去甚远。
恩娣的高兴之情不是没有的,但心中始终有散不去的阴影。他帮她做这做那,她一言不发。做饭的时候,他问她:“你恨不恨我?”
“怎么谈得上恨呢?”恩娣说。
是啊,怎么能谈恨呢?恨一个人这么容易吗?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怎么会有恨呢?对于她,恩娣有的不过是一份淡淡的失望与疑惑。
母亲对他没了先前的热忱,这一切全怪他自己。吃完饭,母亲叫他回去,他起身要走。
恩娣不知是因为自己疲倦了,需要有个温暖的家了;还是不想再操这份早已看穿的心事了;还是冥冥之中对他有一份理解,总之,恩娣叫住了他,一字一顿地说:“你那天为什么要那样刺激我?”
“都是开玩笑而已。”他果断地答。
“我希望你再重新考虑清楚,我也要好好考虑。”恩娣说。
“我早已考虑清楚了,我的思想已经稳定了。”他毫无考虑余地地说。
“我不知道你说的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而对我来说,又是最需要真假分明的,所以还是请你三思后定夺。我考虑清楚后再带信给你。”恩娣说。
“如果我不是真心喜欢你,我就不会来。”他说得很有力。
是屈服于优越的条件呢?还是自己的自知之明?还是他确实有她欣赏的地方?恩娣上百遍地问自己。
最终,恩娣从各方面考虑,还是决定选择他。
恩娣想,既不能得到自己心之所属,何必要考虑那么严格呢?落到实处,都不过一般化。倘使一面拥有一份美好的回忆,一面拥有一份完整的婚姻,不也是很好的吗?
人真是奇怪,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会很平静地接受它,似乎也可向好的一面去发展。想想看,几天之前都在想该不该去选择他,如今转瞬间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而且是诚心诚意的。
早上天气都是好好的,可恰巧收摊的时候却下起了大雨,没带雨具,看来只好冒雨回家了。说来也巧,正在此时,吴任清来了。
恩娣着实有些吃惊,也有一丝感激,心中泛起几许温情,满心欢喜地与他一道回家。
本没准备去他家的,无奈何看他被雨淋得湿湿的,怪心疼的,加上他乱猜,恩娣只好不顾一切委屈地去了。
说好今天他爹爹(那位说媒的)与他一起到恩娣家的,可恩娣却先到了他家,尽管处于无可奈何,可想起来还是怪不舒服的。
回到家里,母亲一个劲地责怪恩娣不该去的,不过既已去了,恩娣只好听下了。
一切发展得很顺利,从他诚诚的表白里,从他春情荡漾的神情里,恩娣都可感觉,他是真正地爱上她了。恩娣也因此快乐起来了。尽管他并不是位出色的男孩,但是恩娣最应该珍惜的男孩。恩娣无法掩饰自己的高兴之情,对他写了下面的话:
任清:
我决定再相信你一次,不过请你不要拿自己的人格和命运开玩笑。 如果我们之间永远存在着理解和信任,就没有什么可能将我们分开,幸福定会微笑着向我们走来。 珍惜! 恩娣手笔。
接下来便是订婚,本来,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不应该再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发生的。可是,万万想不到他在结婚之前会大胆到向她提出非分的要求,理由是反正她迟早都是他的妻,反正他不会变心,绝对不会变心等等。
有一瞬间,恩娣有种恶心的感觉,只因为他让她感到庸俗,为什么不能形成一种默契呢?在她的心中,感情不是游戏,婚姻也不是苟合,不仅仅是男人和女人的需要。人有七情六欲,她当然知道,理解。可若没有理智,又何为人呢?
于是恩娣说:“如果你再向我提出非分要求,我们就分手,我是不能原谅在结婚之前同居的事实的。我并不后悔选择了你,但后悔给了你随便的机会。起初我只是不想让你在我面前有任何拘谨,谁知你竟得寸进尺。”
“你即使不选择我,选择别的年轻人,都会这样做的。”他说。
“不管怎样,我不会那样做的,我不愿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我。”恩娣说。
这一夜恩娣没睡,第二天天没亮就回家了。 不知为什么,从此以后,恩娣一想起吴任清就烦,不想再见他,不想再见他。
一连几天这种想法占据着她的整个身心,恩娣又陷入了无尽的烦恼之中.....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可以冲淡很多东西。
一连二十天没见他,那天的不愉快渐渐地远去了,倒又想起他种种的好处来了......正在想他,他提着瓜来了,恩娣心里一震:“再不提以前了,只要以后都注意。”恩娣在心里对自己说。短短的见面在平静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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