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边上来了个疯子

记得小时候，那一年我还没上小学。

突然有一天，家后面的小桥边上来了一个疯子。男同志，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特别吓人。

只所以说他吓人，是因为他没穿衣服。蓬头垢面，浑身毛轰轰的。妈呀，自从疯子来了，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小孩子没有一个敢朝河边去。

大暑假，小桥边本来是我们的据点，被疯子占了，如何是好？有人抱着侥幸心理去了，被吓得半死。疯子在那儿盘据，弄得我们村子里的人怨声载道。

时间久了，慢慢听人家说那个疯子其实很可怜，十几年寒窗，高考落榜，屡考屡落，疯了。

小时候不懂，什么样的考试，落榜了，还能疯？不得其解。

我老爸看那疯子没有衣服，从家里找了一件旧的裤子，送去给疯子穿了。那个年头，谁家有衣服？有好多人家还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呢。

老爸拿衣服朝小桥边走，老妈跟在后面骂，一边拽一边骂，神经病，自己还没有衣服穿呢，送给疯子穿。再拉拉扯扯，也没犟过老爸，衣服最后还是送给疯子穿上了。

疯子穿了衣服，我们就不怕了，整天从小桥边过来过去。有人撩他讲话，还有人给他递烟。时间很快，一个暑假就过去了。

后来有一天，我们家人吃完饭了就聚在门口聊天。远远的朝村口望去，一群人围着疯子朝村子里走来了。

疯子憨劲十足，肩上扛着一根粗大的木头，估计是从河那边林场弄来的。他疯，林场的人恐怕也不敢阻止他。

一群人看热闹，看疯子扛着木头干什么？说着说着，疯子就走到了我家门口。

那时候的我家是土屋围着一圈矮墙。疯子把木头朝我家的矮墙上一靠，就走了。

老妈细细的端详了那根木头，说：嗯，还是个楠木，值钱，能当大梁。
老妈这会不骂了，追问了几句：不要了？送给我们了？怎么不要了？

疯子头也不回，走远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疯子。

老爸说他：人疯心不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