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产假,我带着孩子单独回了妈妈家小住。虽然房子经过了粉刷个装饰,里面变得干净整洁,也有了新颖的家具和现代化的家电。但房子的骨架却是老了。他低矮,陈旧,能够透过后窗看到屋后邻居家门口的树木。
也许是因为没有主人打理的缘故,梧桐树的枝桠有的已经折断,风一吹,摇摇欲坠,就如老人在风中凌乱的白发。梧桐树的旁边是一颗柿树,秋天已到,虽还未及深秋,但那柿树上已经挂满了金黄色的柿子。我常抱着孩儿往后窗望去,透过那四四方方的小窗口,看到了后面的树,看到了秋日湛蓝的天。那天空带着秋独有的清冷气息穿过树与树之间的缝隙,投射下来。
我记起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记忆中那梧桐是郁郁葱葱的,长满了蒲扇大的叶子,夏天会开满一串串紫色的花,像铃铛一样挂满树梢。风一吹,就走一股子刺鼻的香甜味。我和小伙伴会摘下那些紫色的小花,吮吸里面的汁液。那种味道带着甜,还有一丝臭臭的味道,非常的不好。但每当花开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摘来尝尝。
记忆中屋后的邻居经常来找奶奶聊天。那时候他们还算得上年轻,二十多年前,也就才六十几岁吧。她们身体还足够健硕,可以去田里做农活,可以去河边洗衣服,可以去山间放牛羊。即使闲了,也会和邻居坐在一起纳鞋底,做衣服。两个不算老的老人坐在门前的梧桐树下摘着菜,闲扯着自家的收成或者自家的儿媳妇。家长里短,婆媳矛盾,许多难以在自家人面前说的话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对邻居诉说。我那时候小,也总跟着奶奶。他们说的话,我不完全听得懂,到现在更是一点也不记得那时候说了什么。只能记起那梧桐花的香气,和透过树隙洒在我身上阳光的温柔。
这些记忆碎片并不完整,与其说记得某些事情,不如说是记得某些情绪,某些情感,某种难以割舍的情怀。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屋后的主人早已经不在。我记得那是个胖乎乎,短头发,笑起来很慈祥的老太太。冬天的时候,也会摘下柿子送来给我们吃。如今她已经不在,我再也无法印证自己记得的是不是真的存在过。这样想,又觉得难过起来,好想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了,过去了就只剩下记忆。而这些记忆,到底是不是真的,连我们自己也未必搞得清楚。
可我想,这些树大概是记得的。记得那年的春桃花开,也记得那时的冰天雪地,记得夜幕降临时的袅袅炊烟,也记得清晨太阳升起时的光芒万丈。他们见证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长久地静默在这里,不言不语。
树是比人长情的,不管过了多久,他们仍旧伫立在这里,也不管那个人还在不在了,他们仍旧经历四季,兀自地开花、结果,就好像那人还会回来一样……
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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