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舒从口袋里取出香烟。躺在赵婷膝盖上的黑猫,轻盈地跳到地面上。
它是赵婷养的猫,叫麦克。红舒摸摸它的头,把香烟给它。麦克机灵地将香烟盒叼在嘴上,又跳回到主人的膝盖上。
红舒,一直以来,谢谢你帮我帮了许多。
赵婷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用火柴点燃它。不用打火机改用火柴,是她的特别之处。用完的火柴,她只是那么轻轻一挥,就像魔术一样消失不见了。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夹着烟,赵婷心旷神怡地吐起了烟雾。这烟雾跟随者风一起,化在了空气里。
这无尽悲伤的红(4)红舒不怎么喜欢吸烟,所以,如果有人对着他吸烟,他内心会邹邹眉头,但赵婷和另一个人例外。如果她们不抽,他反而觉得怪怪的。
我以前就想问你,你脖子上挂的那串项链是真的吗?
这个吗?
赵婷拿起脖子上的那串项链,照在夕阳下若有所思着。
这个,是我所爱的男人给我留下的。
什么?
他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家伙。为了传播世间的真实,他做起了自由的新闻工作者,全世界跑。一回国,他就会告诉我很多奇闻轶事。他会死,我是早有预料的。他在某个战争频繁的国度进行采访,听说因不小心踩到地雷,手脚都被炸飞了,当场死亡。但遗体没有运回来,只是留了一些遗言和这条项链给我。所以,我就决定将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项链,戴在脖子上。这是我对他的一种悼念。这样,我就感觉他的灵魂在我身体里。
这无尽悲伤的红(4)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平常穿的黑色衣服呢?
那是丧服,我想纪念他。
对不起,问了一些不该问的东西。
看着红舒一脸歉意地样子,赵婷幽幽地吐着烟雾。
你说你又要干的事,是指那件事吗?
什么?
成年男子的头盖骨是这个尺寸吗?你有没有常识?
被她那样一说,红舒觉得挺有道理。但是奇怪的是,只要是被赵婷絮絮叨叨,红舒就只是囫囵吞枣地应付着。因为在他看来,不管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赵婷都能啰嗦许久。
那,这个呢?
这无尽悲伤的红(4)这是是我以前去国外的时候,在夜市上发现的宝贝。我一直在讲价,店主就不肯卖给我。我一直缠着他,缠到他觉得没辙了,才卖给我的。是一段不错的回忆。因为很喜欢,就这样戴着。好像是用猴子胎盘的头盖骨加工而成的。
猴子?
随便说下,我总是穿着黑色,纯粹是为了追求美。你不觉得黑色服装除了悼念故人以外,还有一种很特别的美吗?穿着它,会勾起男人的性欲。
啊,啊,原来如此……
其实红舒也不太懂,但他还是装懂,含含糊糊地点头。
赵婷,喜欢隐瞒真相,就像卷烟一样,她常常把它卷在最里面,不让别人知道。仔细想想,也能理解。
想起购物袋里还装着生鲜食品,红舒就决定回家了。
那我先走了……
红舒,你脸上有不好的征兆哦。有桃花劫。
桃花劫?
红舒反问赵婷,但赵婷已把眼睛转到挂着夕阳的天空的方向,不再理会他。
她总是那样。一说到什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就像自言自语那样,不理人。有时也只是有感而发地那么说说,却总是被她说中,让人悔不当初。
这无尽悲伤的红(4)桃花劫啊……
因为也想不到会有怎样的桃花劫,红舒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红舒拼命地想忘记赵婷预言的事,他提着购物袋摇摇晃晃地进了他住的那栋楼。
红舒咚咚地踩着楼梯上楼了。到了二楼,他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把购物袋里面的东西放冰箱后,他脱了校服,换上睡衣,把窗户全部打开,换气。夕阳红彤彤的光,透过窗玻璃无情地射进来,他有点抵抗不住,眯着眼,然后尽情地感受凉风不断地吹到他身体里的感觉。
房子很小,只有二十几平。虽然也有厨房,但装完家具后已经什么都装不下了,客厅房间到处是别人送他或是他捡别人不要的东西。红舒对物质没什么要求,对现状也没有什么不满。他想要的奢侈品,就是一台空调。
这无尽悲伤的红(4)可能是小区的周围都种着很多绿树的缘故,他觉得伴随夏风吹进来的风,竟然闻不到排气扇刚发出的难闻的味道。他用力地吸着如此清新的空气,然后又将它吐出来,如此循环反复,却也心旷神怡。
他把吃饭学习用的小茶几挪到身边,然后在桌子上放上今天的报酬、计算器和记账本。他的经济状况不是太好,但也不是太糟糕。至少,衣食住行是能够保证的,红舒觉得,有收入总比没收入好。听说社会治安不好,也和贫富差距落差大有关。有的人买一辆几百万的车,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而有的人为了生计,甚至要抢劫杀人。
这次又是入不敷出。红舒一边在计算器上按数字一边叹气道。就在此时,他听到好像有人在敲门。红舒所住的丽江花园,房子破烂不堪,就连房门的锁也松松垮垮,已经起不到任何防盗的意义。
不过,也正因为这栋房子里住的都是没钱的人,所以几乎没有小偷强盗到访,就连广告宣传单都不会送达这里。能够来这里的人,多半是房屋主人认识的熟人朋友,或者是找他们有事的人。
红舒记完帐,起身朝房门走去。
这无尽悲伤的红(4)你是谁?
是我。
口气很随便,感觉报姓名没必要。
会容忍一个陌生人的嚣张或无礼的人,这个世界上没几个。
红舒慌慌张张地打开门,然后呆若木鸡。
他们认识时间很长了,但不管何时见到,红舒都会傻呆呆地恍惚几秒。那是个美如画的女孩。身材高挑紧致有型,简直像个走T台的模特。酒红色长裙的外面还披着一件雨衣。嘴里叼着香烟的姿态,有点像在黑漆漆的夜里的应召女郎。尽管如此,脸上就像中了六合彩般喜悦的笑容,是她最特别的地方。
她叫楚红,跟红舒的名字一样,都有一个红字。
红舒想,如果她能把思春期少女的性感发挥到极致,也许有一天,她会变成那样妖娆的女人。
红舒乖乖地低着头。
好久不见,是我,楚红。
你还好吧。
楚红不想再说话,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等楚红进屋,红舒这才发现楚红的那件雨衣里还裹着一个小人儿。
那是个还没到入学年龄的女童。
(待续)
这无尽悲伤的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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