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们分手吧。”
这条短信在草稿箱搁置了很久,不幸此刻见了天日。
晓飞质问我道:“怎么?这是打算发给我的吗?”
他生气时,眼神会变得冷窒,瘦弱的双肩有些耸动。
嘴中咬了半口的草莓,汁水流到了嘴角,晓飞抽出一张纸巾,抬手要帮我擦拭,我向后一躲,静谧的空气只能听见昨天郭老师刚刚买来挂在墙上的钟表声。
哒哒哒哒哒哒……
“老师。”
我试图笑笑,可嘴角没由的一阵抽搐。
他曾说过,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我称他老师,我们之间的关系,这词卡在中间,听起来总带着老师诱骗未成年少女的意思。
“我可不是未成年,我都二十四岁了。”
我埋头在他怀中道。
晓飞捏我的脸说:“可我已经三十一了。”
“蓁蓁。”他见我失神,冷声唤我,双手按住我的肩膀,瞥眼能看见左手小指上的铅笔印记。
他每次画完素描都是这样,指甲被磨得似乎没有了生长的信念。
“我们分手吧。”
我不仅觉得额角有汗意渗出,心脏也不受控制的跳动,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胸口顿了顿说:“好吗?老师。”
“不许叫我老师!”
他低吼道,双手微微用力,应该是想捏碎我肩上的骨头。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我示意他松手,晓飞气未消,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见门外站着的女生满脸差异,手上拿着许多张素描作品,应是过来让晓飞讲解的。
“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佯装淡定,用力掰开他的手,站起身问。
女生道:“嗯,我有素描上的问题想问范老师。”
“你先回画室,我一会儿过去。”
晓飞冷声道。
我见女生有些被吓到,忙和颜悦色的对她眨眨眼小声说:“范老师心情不太好,你先去画室等他可以吗?”
险在女生乖巧点头:“嗯。好。”
“哎?你俩怎么都没去吃饭?”
田波从门外拐进来,他是天下画室的色彩老师,今年刚从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同我一届。
“你吃完啦?”
我问,转头看向踱步到窗边的晓飞说:“范老师,那我先去吃饭啦!你在忍一下。”
“不用不用,我自己在办公室值班就行,范老师也去吧,李老师马上就回来了。”
我点点头,说:“桌上我刚洗好的草莓,很甜。”
“对了,彤彤刚才打不通范老师的电话,就打给我了,老师记得给她回一个。”
田波拿起桌上的水杯拧开说。
晓飞低声说:“嗯。”
与我一同出了教室。
食堂在教学楼的后面,隔一小型花园,花园当中植物不多,唯有一片三百余株向日葵。几件罗列的健身器材,双杠,秋千,太空漫步机。
一到无人处,晓飞拉着我的胳膊,把我带到向日葵后紧挨一旁墙壁的暗处,质问道:“是因为彤彤吗?”
“老师……”
我刚一开口,他倾身用唇堵住我的嘴,含糊说:“我说过了!不许叫我老师!”
被吻的有些喘不过气,我双手推阻。
晓飞考虑到我的身体,松开,将我环到胸前。我能闻到他身上贯有的气息。
“飞哥。”
我改口道:“我想的很清楚了,你忘记我吧……”
“彤彤是个好姑娘,我相信她能给你幸福,能好好照顾你。”
忽来的天气转冷,竟是一片阴云挡住了太阳。
“她可以给我的无非是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
他说。
“你相信我,我会跟彤彤离婚,也会跟师父坦白。”
他笃定的说。
“我一直相信你。”
我抬眼看着他,伸手抚住他的脸颊道:“只是不相信自己……”
晓飞眼神暗了暗,捏住我的手,长睫毛在眼睛下投下阴影。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我一天你不在了,我也不会独活。”
“别乱说。”
我忙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再提,可心中主意已定。
“飞哥……”
我想说,我爱他,甚至超过爱自己,可越是这样,就越要放手。
我埋首在他怀里,试图留住现在的感觉,因为过完今天,我们可能再也不会有交集。
“彦辉哥,明晚有时间吗?”
晓飞晚间要做范画直播,学生都早早占好位置等着。
我站在走廊,发了一条短信给彦辉。
他是我的发小,也是大学同班,高三冲刺阶段一同在天下画室学习,如今也做了画室的素描兼职老师,只在周六日过来上课。
彦辉是唯一知道我和晓飞关系的人。
因为晓飞的手机系统出了问题,彦辉修理时看见了他的微博小号,头像正是一株含羞草。
叶含是我曾经的名字,因为父亲去世,母亲改嫁,有相士说“含”字寓意不祥,就改为了“蓁蓁。”
“仅仅是因为这个吗?”
我曾经问他,彦辉说:“如果单是头像也好说,主要是每一条微博都配一张含羞草图。”
“你的微博也是含羞草。”
彦辉抬眼看着我说。
那天之后我就换了头像,因为我一点险都不敢冒,我怕彤彤发现,更怕自己“小三”的身份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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