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梓闫,真希望我从未遇见过你。
少爷,医生说夫人患重度抑郁症,腹中的胎儿根本活不了。
你,今天能回来吗?我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哥,不好了,明叔来电话说嫂子自杀了。
哥,嫂子真得很爱你,爱到即使自己忍着一切痛苦也不愿告诉你。
“都闭嘴。”
沐颜一把坐起,他一脸苍白,汗水从额上滑下,双手扯着头发,满脸肌肉紧绷着,好像极力克制着什么。
三天了,他一直做着这个梦,他看不清梦里的人,更不知道他们是谁,就好像是幽灵一样挣不开,逃不出去。
沐颜叹了一口气,背靠床,手覆盖在眼睛上,脑子里一遍一遍回忆着梦里的场景。
忽然,眼前浮起一张女子的脸,她对他勉强地笑着,笑得令人心碎。
沐颜猛得睁开双眼,他捂着心口,一阵锥心的痛涌起。
不经意间,他眼角溢出了泪。
为什么这个女人这么让我心疼?她是谁?
欲望驱使人探求,沐颜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笔依着记忆三两下勾勒出女子的回眸。
“铭宇。”
沐颜滑过手机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老板,有什么事?”
“帮我找个女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几天后~
“沐总,今天旭辉的项目是要和云泽集团竞争,云泽首席CEO是刚从英国回来的苏家长女苏琓,听说……”
“她是谁,我根本不在意,我只在意结果,只在意能否得到这个项目?”沐颜摩挲着手里的玉石,目光斜撇了站在那边毕恭毕敬地站着的夏铭宇一眼。
“是。”
“告诉企划部,这个项目必须拿下来,如果下午竞标的失败,企业部就集体辞职吧!”
沐颜起身,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眯了眯眼,伸手挠了挠碎发。
看着依旧站在那边的夏铭宇问:“还有什么事吗?”
“总裁让我找的人我找到了,只是,她就是这次竞标的苏家长女。”
夏铭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沐颜的表情,他半晌没有说话,忽然侧身敲了敲桌子,“把她的资料放这儿,你出去吧。”
“是。”
夏铭宇得令识相地放下资料灰溜溜地跑了,沐颜盯着那张照片,竟不自觉伸手抚摸起照片,熟悉的心痛感油然而生。
泪又一次滑过脸颊。
回过神他连忙缩回了手,忙擦净自己的脸,挥手将她的资料扔进垃圾桶。
“简直是个笑话,把一个梦当真。”沐颜喃喃道。
下午的竞标十分顺利,沐氏一把拿下来项目,全体企划部人员松了一口气。
而一向大方的沐颜为了犒劳企划部自掏腰包请吃晚饭。
夜未央,华灯初上。
【夜醉乡】
“各位女同胞不要怕喝醉了,楼上有沐总订的房间。”企业部经理张华开玩笑道。
“要是我们喝醉了就赖着张经理,让张部长回不去,晚上跪搓衣板。”一女同事起哄道。
“让嫂子削他皮。”
包间里响起一阵大笑。
看着默默坐在一边淡淡抽着烟的沐颜,张华连忙敬酒拍起马屁道:“沐总,这杯我敬你。”
沐颜掐灭了烟头 ,象征性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张华皮笑肉不笑也喝下自己的酒。
酒过三巡,沐颜起身告辞,对这种聚会他从来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出了包间,沐颜迎面撞到了一个喝得大醉的女人,女人一身酒气,手上还拿着酒瓶,嘴里说着“沐颜大混蛋”。
沐颜看着撞到自己的女人,他一眼认出了是苏家长女苏琓,一阵心疼涌上心头,他压住心中疼痛看着她的侧颜。
是因为竞标失败才来买醉的吗?看来这女人还蛮记仇的啊!
想到这里,沐颜一脸挑衅说着:“苏小姐自己技不如人,不能做背后骂人这种君子不齿的事。”
苏琬抬头看着沐颜,一副恶狠狠地样子。
“哦,那他抢人家女人的生意又算什么……意思。”苏琬左右摇晃指着沐颜道。
“明明是公平竞争 ,怎么变成抢了?”沐颜斜靠在墙上,玩味地看着她。
“仗着钱多,突然……提高竞标价钱……这不算抢吗?”苏琬撩了头发,瞪着他。
“苏小姐也可以这样,只要云泽集团也有这么钱的话。”
“你谁啊,本小姐骂人管你什么事?”被沐颜说急得苏琬一把准备扑过去动手打人,谁知还没扑过去,就先吐了沐颜一身。
“你……”沐颜一脸嫌弃地看着苏琬,而苏琬一副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的狼狈样。
想起楼上有他订得房间,他气冲冲地准备上去换件衣服,可苏琬不打算放过他,碎碎念般在他耳边骂着,把他骂到房间。
终于沐狮子爆发了 ,他一把把苏琬推到在床上,苏琬看着他,耻笑道:“怎么?恼羞成怒了,话说像你这种瘦不拉几的人该不会那里不行吧!”
“哦,要不你试试?”说完,一把扯开她的衣服,吻起她的香肩。
本只是开玩笑的苏琬,连忙慌张起来,挣脱想逃,沐颜用手一把抓住她挣脱的双臂,看着因惊恐泪眼婆娑的苏琬,本抱着戏弄她的心变成渴望得到。
欲望开闸就如滚滚洪水,交融,撕扯,发泄。
当一夜激情后,沐颜揉了揉头起身,除了床边预留发香还有白色床单上露出的一抹红。
他烦躁地扯了扯头发,没有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在昨晚失灵了。
他准备掏包烟吸一吸却发现自己的外套不见,不只是外套,还有手机和其他衣物。
他立刻打了服务台的电话询问情况,服务台人员以为他与苏琬是夫妻,就回答道:“您夫人留话,说昨天晚上的事算是她惹祸在先,只是为防你怀什么其他心思,所以她把你的衣物都扔了。”
沐颜恨不得捏碎了电话,好一个苏琬,我记得你了。
最后,沐大总裁只好窘迫地打电话给了夏铭宇送件衣服过来。
得救后的沐颜黑着脸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文件,站在一旁各部经理大气不敢喘一声。
“这企划案做的什么东西,还有设计部是养了吃闲饭的吗?经销部经理你怕一天天来公司睡觉的吧!”沐颜把材料扔了一地,“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昨天还因为旭辉项目拿下还请客的,今天这是吃了炸弹了吧!
张华心里打着鼓,总有自己要遭殃的感觉。
“张华,你今天不加班到凌晨就不要回去了,这企划案做不到我满意你明天就不要来上班了。”沐颜冷冷看着他。
张华顿时感到欲哭无泪,只好硬着头皮答:“是。”
一个月后~
沈家真是好手段生米煮成熟饭,想尽办法把你送进我穆家的大门。
梓闫,我……
沈知琓,你不是欲求不满吗?好,我今天就让你生不如死。
沐颜惊醒,他闭上了眼睛,碎片般的梦让他近几日都睡不好。
这是电话响了,沐颜滑过手机,起身走进洗漱间。
“颜儿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和你爸看中了几个姑娘,你回来看看。”
“妈,你说过婚姻让我自己选的。”
“那你倒是选啊,这么多年了,你何阿姨孙子都能跑了,你还光棍一个。”
“妈。”
“算了,我也懒得管你,你自己看着办吧!”还未待沐颜说话,沐母就生气地挂了电话。
沐颜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进入书房收拾文件,苏琬的素描像映入眼帘。
耳边忽然响起声音:哥,嫂子割腕自杀,没有抢救回来,而且医生说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又是一阵锥心的疼,沐颜倒吸了一口气。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或许可以从苏琬身上找到答案。
如果是这样的话。
沐颜心想着,嘴角挂起邪笑。
当苏琬第N次从厕所出来,苏父爱怜道:“你是不是胃吃坏了。”
“看这反应,姐该不是怀孕了吧!”苏宸一向口无遮拦。
“你瞎说什么!”苏母假装撕了撕儿子嘴。
“我怎么瞎说了,明明是姐反应和我们教授说得几乎吻合,不要质疑我医科生的素养。”苏宸一脸傲娇道。
“就你天天挂科还素养。”
“妈,我是你儿子吗?”
“不是,我没有你怎么蠢的儿子。”苏母漫不经心地吃着早饭,气得一旁苏宸早饭也没吃急忙离开这个他一点地位也没有的家。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苏父温柔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肠胃不好的小毛病了。”苏琬心虚道。
苏母体贴地为苏琬夹了几筷子青菜道:“那多吃点蔬菜什么来助消化。”
“谢谢妈。”苏琬嘴里吃着蔬菜,心里却默默想着自己的事情。
在没有拿到化验单时,苏琬还可以自欺欺人说自己只是胃不好,但当真真切切看见上面写的自己已经有孕一月了,那苏琬可谓是晴天霹雳了。
虽然天气不冷,可浑然有一种掉进冰窟的感觉。
“苏总,沐氏集团总裁沐颜预约说明天下午谈事。”
一提到他,苏琬怒从心来:“根他说没空,让他滚,老娘不想看见他。”
“沐总说如果您去不见他,他只好把你们之间的事告诉苏董了。”助手小声说道。
“他敢威胁老娘,难道老娘是被吓大的吗?”
第二天
“有什么事,快说,我没时间和你纠缠!”苏琬火急火燎的放下包,看也没看对面等了许久的沐颜。
“苏小姐,对于那晚的事,我觉得我应该给你一个交代,毕竟是我污了你的清白。”沐颜直接切入正题。
“那晚是我有错在先,不是我戏弄你也没有之后的事。”苏琬失神地看着水杯里的涟漪。
“无论是谁的错,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我都无法改变,既如此我总要给苏小姐一个名分。”说完,他从包里掏出了化验单。
“你调查我,跟踪我。”苏琬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不止,我已经和岳父大人提亲了,你,我只是来通知一下。”沐颜一脸笑意地看着她,目光中闪着势在必得。
苏琬起身,拿起水杯将水尽数泼到他脸上。
“卑鄙,无耻,下三滥。话说,你这么着急找老婆该不会是因为你命不久矣吧!”苏琬慢慢放下杯子,摩挲着桌子的边缘一步步靠近他。
沐颜瞪着她,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扑倒在沙发上,轻咬着她的耳朵。
“你的身上已经留下我的味道,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还想让我的儿子叫别人爸吗?”
“沐总,你怕是误会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这个孩子,而且我已经约好医生做人流了。”
苏琬一把推开他起身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一居高临下地看着头发还在滴水的沐颜。
“沐总,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留给沐颜只是一个潇洒的背影。
梓闫,我今天做了晚饭,你回来吃吗?
梓闫,我今天给你买了一件衣服,你试试吗?
梓闫……
梓闫……
你到底有完没完,我正在办公,我很忙,我没有时间和你聊这些无谓的话题。
梓闫,我……知道了。
沈知琓,你我的婚姻只是沈家与穆家的利益捆绑,你只需要尽自己穆夫人的责任就行了,其他你不该贪心的。
好。
又是一晚上的梦,沐颜揉了揉眼睛,忽然间,他看见旁边躺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女人,她小声地哭泣着。沐颜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揉了揉眼睛,人又消失了。
他急忙拨通了心理医生的电话,从刚开始做梦时,他一直在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但效果不佳,所以他想到了苏琬,想到了或许从苏琬身上找到一切的缘由。
刚挂了心理医生电话,沐颜的电话又响了,是夏铭宇的电话。
“老板,苏老爷子说如果苏琬不同意这门婚事,事情就作罢吧!”夏铭宇小心翼翼道。
“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吧!”刚挂了电话,沐颜一脸疲惫地躺在沙发上,他回想着那个女人的满身伤痕,是家暴的痕迹。
回忆里闪过了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子把女人按在床上,他用力撕咬着她,手捏住她细小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看着她乞求畏惧的目光,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沐颜猛地睁开了眼,他看清了那个女人是苏琬,或者说和苏琬有着一样的脸。
苏家
外面下着大雨,苏琬正美美的躺在床上看着电视,从知道自己怀孕开始,她总是不自觉地抚摸自己的肚子,明明已经说好明天做人流,可心里还有些不忍。
楼下突然传出了喧闹声,苏琬打开门准备一探究竟,迎面而来的是沐颜的拥抱。
这时的沐颜身上早已被雨打湿了,雨水顺着他不断滴落。
“沐颜,你大晚在干什么吗?我不是……”
沐颜一把堵住了她的嘴,苏琬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吻自己。
她连忙推开他,打了他一把掌。
“你疯了吧你,大晚上私闯民宅,还对我不轨。”
沐颜没有说话,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苏琬,他什么都想起来,想起了自己前世的遗憾,想起了她的绝望。
看着沐颜一语不发,苏琬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沐颜转过身跪在早已把这一切看呆的苏父苏母面前:“伯父伯母,求求你们了,我离不开苏琬,求你们把苏琬嫁给我吧!”
“这……”看着沐颜行如此大礼,苏父看着一旁的女儿。
“我会对苏琬好的,我发誓,否则天打雷劈。”沐颜斩钉截铁地对苏父说道。
“沐颜啊,感情的事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你求我们没用,这还要看琬儿的意思啊!”苏母语重心长道。
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苏琬,苏琬看着沐颜哀伤乞求的目光,她的心痛了。
不得不说从一开始看见沐颜就有一种熟悉感,无论是在酒店的那场荒唐,还是对孩子的去留问题,她都带有几分贪恋和窃喜。
“我答应你。”几乎是出于本能,苏琬也惊讶于自己的决定。
“谢谢。”沐颜喜极而泣,他一把紧紧抱住苏琬,搞得苏琬手忙脚乱。
苏家与沐家的联姻一下震惊了整个商界,在几日忙碌之后,而沐颜终于娶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
搂着苏琬的身体,沐颜拼命嗅着她的发香,终于把苏琬吵醒了。
“你干什么?”苏琬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沐颜
“我怕你再离开我。”
看着沐颜朦胧的双眼,苏琬也是够了,以前觉得沐颜是个大男子主义,现在觉得他简直是个狗皮膏药。
当然这个认知将伴随苏琬一生。
【民国】
“穆先生,应该是青年一辈中的翘楚了吧!张大参谋长可是对您给予厚望啊!”
男子邪魅一笑,继续玩弄着杯沿,他翘着二郎腿将身子瘫在沙发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沈大人何必说这么多废话。”
老儒生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笑嘻嘻道:“女婿,岳父我手头有点紧,想问你借点钱。”
“哦,我和沈大人这么熟吗?”
男子一脸厌恶地看着老人,他掏出一根烟,撇了一眼老儒生,老儒生连忙拿起桌上的打火机拨开盖帽,打起火:“我们可是沾亲带故的一家人,女婿这么说可就见怪了。”
男子吸了一口烟,没有说话,老儒生坐在那里一脸尴尬地看着他。
“这个月是沈大人第几次来借钱了?”男子斜眼看着站在一旁的副官。
“禀报上校,第五次。”
“哦。”男子放下了二郎腿,掐灭了烟头,站起身趾高气昂地看着老儒生。
“所以……你这样的蛀虫不该死吗?”
说完,男子抽出教鞭抽打起老儒生,血四溅,老儒生嗷嗷大叫起来,老儒生嘴里喃喃道:“穆梓闫,你个疯子,我是你岳父。”
“切,岳父,一个老掉牙的进士,满嘴假仁假义,有着八房姨太,这样的岳父谁认啊!晦气。”
男子说着,手上也不曾停下丝毫,不一会儿老儒生就皮开肉绽了。
“你……毒打岳父会……会遭人非议的。”老儒生显然有些吃不消了。
“那不简单,把你女儿休了,到时你还算我哪门子岳父啊!”
男子收鞭,挑起老儒生的脸。
“梓闫。”楼梯上站着一脸苍白的女子,她一身白衣旗袍更显病态。
男子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坐回了沙发,老儒生一把跑过去拉住女儿的手,可怜楚楚道:“女儿啊!”
“爸,我这有点钱你拿过去还债吧,你记住以后不能再赌了。”
“岂止是赌啊,他还吸毒呢!”男子一旁嘲讽道,女子低头没有说话,老儒生更是一脸尴尬。
见状,老头子得了乖处也见好收好,连忙告辞了,留下了这夫妻俩。
副官道了句:“夫人好。”也默默退下了。
“你这次在家呆多久啊?”女子面色憔悴却又带着笑容。
“三炷香。”男子没好气道。
“这样啊!”女子玉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下齿咬着嘴唇。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通知你。”男子顿了顿,玩弄起杯子,“我想娶张家小姐张语覃,张语覃是我在洛阳认识的。我与她一见如故,志同道合,她也曾在法国留过学,对当今国家局势颇有见解,我们相约下月启程去前线,为祖国抛头洒血。”
男子说着嘴角微微上扬,好像在幻想以后的生活。
女子微微一怔,这是男子第一次在女子面前说这么多话,没想到是再说另一个女人。
“那我以后该叫张小姐妹妹了。”女子忍着心中的疼痛道。
男子微微蹙眉,他看着正襟危坐的女子:“张小姐的父亲是兴中会成员,更是倒袁远动先锋,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本再坐这夫人位子。”
“我……我可以……做小……”女子咬着嘴唇,忍着眼泪道。
男子狂笑起来,他看着她的头顶,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沈知琓,你作为大家闺秀的气节呢?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折磨你吗?不是因为你的家庭,而是因为你骨子里永远自命清高,肚子里却满是草莽和封建礼教中让人厌恶的三纲九常。我听得最多的就是你所说的臣为君纲,看见最多的就是封建迷信,你看看整个家里都被你弄得乌烟瘴气,我呆在这样的家里都快疯了。”
女子没有说话,她只是呜咽地在那里哭。
男子叹了一口气,扶额道:“沈知琓,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懂吗?”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知道如果我和你离婚,沈家会蒙羞,我也永远会被人戳脊梁骨。”
女子跪在地上哭得流泪满面:“梓闫,我不求你爱我,我只求你不要和我离婚。”
男子挑起她的下巴,怒火中烧道:“我最讨厌你这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一点做人的尊严都没有?”
“梓闫,在这个世界女人只有依靠男人,没有男人,女人根本不可能有立身之处。”
女人跪坐在地上哭泣着,她的手抓着男子的军大衣衣袍,男子用力掰开女子的手,冷冷地起身准备离开这个家。
离开前,他转身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我今天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离婚证已经放在书房第二个柜子。”
女子闻言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没有同意怎么会有离婚证?”
“以我在上海的影响难道这点小事会办不到吗?”
男子没有转身看她,径直走出了大门。
女子笑得恣意,笑得癫狂,忽然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大叫着:“明叔,明叔,药。”
老管家连忙拿来了药,女子用颤颤抖抖地左手倒了几粒另一只手上,还没有倒到嘴里就晕厥过去了。
“默承今日莅临我蔡公馆,简直是蓬荜生辉啊!”一中年男人着长衫彬彬有礼道。
“蔡先生,客气了。”男子目色柔和,眉梢带着笑意。
“这位是?”中年男人将目光看向了男子旁边的妙龄少女。
“蔡叔叔见过我的,我家老张天天念叨你们在兴中会的事。”
少女俏皮可爱,语气中带着敬意。
“张毅家的女娃娃张语覃吧,转眼都这么大了,我初见你的时候你才六岁呢!”
中年男子喜上眉梢,少女亲昵地拉住中年男人的臂膀道:“我就说蔡叔叔不会不记得我,不瞒蔡叔叔今天来是为了求您件事。”
“你说,叔叔一定帮你。”
少女与男子对视一眼,然后撒娇道:“蔡叔叔,日寇在台湾所作所为我们也略有耳闻,中国处于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和默承想去延安。”
中年男子闻言,笑容渐渐凝固,他一脸严肃地看着少女真挚的眼神:“你知道你这句话多重吗?”
“父亲为国之大义做出颇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想我也该为苦难中的祖国献出一份力。中山先生虽提出民主制,可其成效在中国效果甚微,或许去延安可以真正找到救亡图存之法,所以希望蔡叔叔为我们引荐一下。”
少女神情越发严肃,带着那份执着与追去,男子在一旁满是笑意地看着她,好像是为她骄傲。
“说的好,只是你父亲知道吗?”中年男人露出赞许的目光。
“吾父对我的想法甚是欣慰。”
“看来张家代有才人出啊!”中年男人拍了拍她的手,“我甚是期待君日后之作为。”
“蔡叔叔就知道取笑我。”少女红着脸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默承今天就一起留下来吃个便饭吧!”中年男人看向站在一旁的男子。
男子鞠了一躬道:“谢谢,蔡先生。”
“默承总是对我这么生疏。”
“他就是块木头,蔡叔叔别和他一般见识。”少女笑着打趣道。
“好,好。”
翌日
当老管家拨打司令部办公室电话无果后,他回到病房看着一脸呆滞看着天花板的女子。
“他不接吧!”女子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少爷只是忙而已,二少爷已经去找少爷了,夫人不用担心。”老管家一脸心疼地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女子,“再说,为了小少爷,夫人也要保重身体啊。”
女子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目光带着一丝柔和,“是吗?”
这时门外火急火燎地跑来了一个少年,一身学生制服。
“明叔,嫂子,我找到我哥了,只是……”看着女子一脸期待的表情,少年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女子着急地问道。
“他和张小姐去了延安,今天的飞机,已经出发了,而且我哥和张小姐已经办了结婚手续。”少年一闭眼一股脑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女子。
“哈哈哈,他们结婚了,那我算什么?”女子有点癫狂,她扯着插在手上的额头。
“让我去死吧,我不想活了,这样的耻辱让我怎么面对佛祖,我一定会下地狱的。”她变得语无伦次,活像一个疯子。
“嫂子,在梓温心里你一直会是我嫂子,会是我唯一的嫂子。”少年按住她的手臂,想让她冷静下来。
女子也不再哭闹,她苦笑了一下,别过脸道:“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看着女子的表情,少年没有说话,老管家拍了拍他的肩,他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开了,老管家看了一眼女子后也离开了。
整个屋子里只剩了女子一个人她脑海里回忆着从前。
“夫人,因为你长期服药,你腹中胎儿怕已是死胎了,如果再不取出可能就有害母体健康的。”
“梓闫,我有事和你商量一下,你今晚能回来吗?”
“我没空。”
“默承,你喝咖啡吗?”
“梓闫,谁在和你说话?”
“沈知琓,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嘀——”
“我其实想告诉你,我怀孕了,可医生说……他是死胎。”
电话早就挂了,没有人回应女子,只留下女子站在那里独自流泪。
凄冷的冬天开始下雪了,当老管家推开房间的门,映入眼帘是触目惊心的红。
“医生。”老管家忙大叫道。
当医生赶到时,看见雪白的被子上用血写着一行字:
来世不做穆家妻。
当远在延安的男子知道这一切已是半年后,他也并没有多作感慨,而是更加积极投身于抗日活动。
很多年后,后人感慨最多的是男子与其妻子张氏为国付出的巨大牺牲,而鲜有人知他也有个小脚发妻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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