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胡子

本文选择的关键词为：分手，失踪，机器人。

公主没有听从丈夫蓝胡子的警告，她趁丈夫出远门时偷偷打开了第十三道门。眼前的景象吓得她把钥匙掉在了地上，于是她便再也清洗不掉这把魔法钥匙上的血迹。。。                                                    ——格林童话《蓝胡子》

01

我叫本，是个工程师。在我35岁时，我攒够了钱，在尼克湖边建造了一座小屋，并和妻子艾丽莎定居在这座森林。

我们在这里一起度过了美好的六年时光。在这期间，我一度想要一个女儿，希望她长着像我妻子一样迷人的大眼睛，湖蓝色眸子，向上翻卷的长睫毛，笑容带着甜甜的酒窝，一头微卷的金色长发，并像我妻子那样单纯和善良——抱歉，我把她想象成我妻子艾丽莎的"翻版"了。可我真的非常爱艾丽莎，爱到可以为她放弃我在城市里的高薪工作，而选择在林中隐居。

不得不承认，过去的那些日子真是美好，就像童话故事一般。可当我下定决心和妻子要个孩子时，一位突如其来的访客打破了我们家的宁静。

迪尔，我曾经实验室的同事，来到我家找我讨论一些工程的技术问题。他在我家住了一周，除了要我帮他解决问题外，他似乎试图重燃我对工作的热情。

说实话，仅仅对于工作我是有兴趣的，只是，身为“技术宅”的我并不喜欢大城市的工作环境——身边聚集为了升职挤破头，不顾道义，尔虞我诈的人，这让我恶心。

我曾为了自己待在实验室的23056个小时而愤愤不平，愤恨我花费五年时间做出来的成果，却被另一个人不学无术的垃圾偷偷发表了；更加愤恨他没有给我足够时间让我完善自己的作品，而是将半成品推出市场。如今我花了六年时间舔舐自己的伤口，对，像只受伤的动物一样——谁不是动物呢？在这片森林，我划定了自己的“地盘”，和我美丽善良的妻子住在这里，远离城市喧嚣，我们将迎来一个可爱的孩子。。。

所以，让我回去？这不可能。

于是在餐桌上，尽管迪尔再三劝说我回去工作，我仍缄默不语。

“本，你从没告诉我以前你那么意气风发。”艾丽莎拉着我的手，眼中闪烁着光芒。

“是啊，本是个工作狂。他没有给你看过他的奖杯吗？恐怕能装饰你的整个餐厅了。”迪尔意识到我的不情愿，转而“进攻”艾丽莎。

“哦，本，这听起来不错。”艾丽莎没有明确表态，但我听出了她内心的渴望。

我客气的报以微笑，或许晚一些，我们两人在一起时，我应该跟她讲讲我的过往，她也许会理解我。

迪尔离开后的第三天，我从镇里买了大包小包的生活必需品。刚进家门，我就发现桌上留了一张字条：亲爱的本，我知道你意已决，不会再回到城市生活。可我对那里充满了好奇。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小镇，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提到城市和实验室总会有莫名的心跳加速的感觉。我一定要去看看！你的，艾丽莎

这张字条让我不开心，她甚至没有写“爱你的艾丽莎”！这让我不禁怀疑，她究竟是想要去城市，还是想要去找迪尔？

这不可能！问题出在哪里？

我夺门而出，大喊艾丽莎的名字。地上没有新的轮胎印，说明她是徒步离开的，她离开的时间应该不久，也许我还能追回她。。。

02

我叫玲，我的生活波澜不惊。

我与父母住在小镇上，每天准时上班按时下班，周末跟好朋友约着看电影。别人可能觉得我很无趣，但无论谁再三邀请，我都对去大城市提不起兴趣。

也许，我就是那种喜欢平淡生活过了头的人，所以我到了32岁还没有找到“对的人”。

不过最近发生的事，让我相信丘比特并没有将我遗忘。

我在超市遇到了一个男人，他看上去很忧郁。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在挑选色拉油时会那么专注，他深棕色的眸子充满了故事，盯着色拉油似乎快要流出泪来——他在思念着谁吗？我突然很想去抱抱他，倾听他——这也许就是一见钟情吧。

我忘情的看着他，直到他发现我灼热的目光，我才回过神。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上前去道歉。

为了表达歉意，我邀请他一起吃午饭。他似乎很久没有跟人聊天，跟我说了许多话，我们从吃午餐一直聊到吃晚餐。我想他并不讨厌我，因为除了他的滔滔不绝，我能感受到他眼里流露出的温柔——希望这不是我的自作多情。

我们后来又见了几次面，我慢慢了解了他的故事。

这个男人名叫本，比我大10岁，独居在尼克湖边。他曾经是个工程师，因为厌倦了城市的快节奏生活和人心险恶而选择离群索居。他曾有个妻子，可她因为向往城市生活而抛弃了他，他甚至再也无法联系到她。

是的，价值观的不同决定了二人的去向——一个向左走，另一个则向右。虽说地球是圆的，可我认为两人终会因为路遇不同的风景，而无法再一次会和。我自私的希望，自己就是本的别样风景。我们的三观是那样吻合，我愿意陪伴他，永远住在那座湖畔小屋里。

我们在一起的两个月后，我如愿了。我搬到了这座尼克湖边的木屋中。森林里的空气清新极了，我喜欢为本做好早饭，趁他还在赖床时来到湖边，感受湖面的氤氲。我会觉得自己是个仙子——哈哈，我又在说傻话了。

这天清晨，我依旧来到湖边，呼吸上天赐予的清新空气。突然我被人从后面抱住了，“本，”我吓了一跳，“你今天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我感受到脸上一记热吻。

“亲爱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本的臂膀真结实。

“我在想问题，每天思考一点问题，这个时候人最清醒。” 我想让自己看起来博学。

本笑了，“那么现在你那清醒的小脑瓜在思考什么问题？”

“本，你从没想过要个孩子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也许我们还没有好到我能够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可是既然如此，我咬咬牙，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和她。。。你们有孩子吗？” 我慢慢转过身，想要正视他以示尊重。

他的深棕色眸子凝望湖的另一边，表情很恍惚，“还没有，她应该是个漂亮的。。。” 突然，他好像被一个响指惊到了似的回过神来：“我是说，没有，亲爱的，我们没有孩子。”

03

我叫爱莎，是个学生。

暑假到了，我被本叔叔从寄宿学校接回了他的家。

他家住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离屋子不远处有片湖，湖水倒映着洁白的云朵和湛蓝的天空。我向他表达了对环境的赞美，他说我也有一对蓝色的眸子，有如这湖水一般湛蓝。

说来奇怪，对这个场景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梦境中我来过这里。我以前看过类似的文章，作者觉得很多场景都在梦中见过，我也一样，也许大家都一样。

本叔叔和他的女朋友玲长住在这儿。这让我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选择这样生活？虽然我对暂住于此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人们常说，“大自然能洁净你的灵魂。” 可即使是度假，我也更愿意去大城市，毕竟热闹刺激才是我们该享受的生活。

我们每天都过得很简单，有点像“禅”——如果我理解无误的话。我们早上六点起床，这点他们倒是没有强迫我，早晨的尼克湖很美，我很愿意餐后欣赏一片朦胧下的湖面。接着我会去散步，本叔叔给了我一个指南针和一本笔记本，他鼓励我去发现大自然的美，并记录我的发现。午餐后，我们一起读书，或者我去完成作业，之后玲教我弹琴。接着是晚餐和晚餐后的湖边散步。

每周本叔叔都会开车去镇上“补货”一到两次，有时候他会带上我。玲则隔段时间回她父母那里看望他们。

日复一日。

随着日历一页页翻过，我的大脑也像被一层层揭开了纱布一样，时不时一些场景会在脑中闪现，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04

同本和爱莎一起住了一个月，我甚至产生了我们是一家三口的错觉。早餐、散步、弹琴、唱歌，偶尔的生活补给和小镇欢愉，这些都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场景。

我挺喜欢爱莎，她长得很漂亮：金黄色头发，长睫毛下闪现蓝色的眼眸，笑起来有迷人的酒窝。她有时孩子气，有时又透着一股子成熟劲儿。本说孩子的父母，他的哥哥和嫂嫂，去了南非考察，所以把孩子交给我们一个暑假。和这个孩子在一起，总会让我联想起我第一次见到本时，他凝望色拉油的神情。他那时一定在思念自己的家人，因为爱莎的身上时不时散发出本最爱用品牌的色拉油的香味。

我挺希望她能与我们常来往，当然，我更希望我们也能有自己的孩子。

我曾尝试跟本说孩子的事情，换来的是他的一脸茫然。这让我有些不悦，毕竟对于女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当母亲令人精神振奋呢？也许他有他的顾虑，如果我们要孩子，我们得搬到镇上去住，孩子需要教育、需要与人接触，这会让本感到不舒服吗？看来他曾经受到的伤害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于是我再没有提及这个话题，可如今爱莎的到来，唤醒了我的母性——这真是让人纠结。

这天，我又尝试与本讨论孩子的事情，他显得有些不耐烦。两人说了几句就不欢而散了。

本开车出去散心，我则坐在餐桌前，默默流泪。这时爱莎散步回来，看到我的样子，她跑过来安慰我。“玲，你没事吧？”

“没事，抱歉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我。。。没事，就是跟本发生了些小摩擦。” 我赶紧擦干泪水。

“你们是很好的一对，都会过去的。” 爱莎像个大人一样安慰我。

“谢谢你亲爱的，我真羡慕你的父母，有你这么好的女儿。”

“我父母。。。其实，我对他们没什么印象。” 爱莎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我。

“哦，亲爱的。” 我想要安慰她，我知道爱莎的父母一直在南非工作，才会把她放在寄宿学校，可没想到他们甚至会与自己的孩子疏离成这样。“以后你想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这里就是你的家。”

爱莎沉默着，此时她眼中的蓝色深不见底，就像尼克湖的湖水一样神秘莫测。

05

最近玲的情绪不太对，她总是疑神疑鬼，看我的眼神也躲躲闪闪。我知道那次的谈话伤了她的心，可我发誓自己夺门而出只是为了兜风去舒缓谈话带来的不快，而非别的什么。她应该了解我，不会背着她做乱七八糟的事。

要说我对她有所隐瞒，我的确隐瞒了一些事情。

我也很想有自己的孩子，可我实在提不起勇气告诉玲，我不能生育。为此我去检查过，也尝试过治疗，可测试结果都无法令人满意。最终我不得不放弃。正因为此，我才。。。带回爱莎，当我的养女。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样跟玲去讲。因为，像玲这样的女人，最大的心愿应该就是抚育自己的孩子吧。

另一个秘密，藏在尼克湖的另一边。我曾以为玲发现了，因为她总是在清晨站在尼克湖边眺望。可是，她是个那样单纯和美好的女神，她从未怀疑过我，她每天早晨在湖边散步，只是因为她热爱这片森林，以及湖面泛起的云雾。

我非常感谢玲，她的出现，让我渐渐忘却了与艾丽莎的那场灾难。现在，我只希望有机会同她沟通，让她接受爱莎。

06

此刻，面对着眼前的景象，我第一次对枕边人产生了恐惧——不，应该说我怀疑他已经有些日子了，只是我自己没有发现而已。真希望这是一场梦。

事情源于大约一周前的一天中午，用完午餐，爱莎帮我清理碗盘。我们聊起是否会永远在森林住下去这个话题。爱莎告诉我，她来的第一天，就感觉这里似曾相识，很多地方她都似乎去到过。我回答她，也许是梦里见过，因为我也经常感觉有些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前一天做梦刚刚遇到过。

“也许吧，” 爱莎回答，“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真的做过那些事？”

我不置可否。

两天后的夜里，我被窸窸窣窣的响动吵醒，恍惚间，我看到门边有个黑影。我吓了一跳，赶紧摇晃身边的本，可是本像吃了安眠药一样，根本摇不醒。

那个黑影似乎在朝我移动，肾上腺素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借着月光，我看到爱莎苍白的脸。“玲，” 是爱莎微弱的声音，“你能来陪陪我吗？我做恶梦了。”

“当然了亲爱的，别怕，我陪你睡。”

我平复一下心情，陪爱莎去了她的房间。

躺在床上，爱莎问我：“玲，我能讲讲我的梦吗？我还是有些怕。”

“你讲吧，讲完就安心睡觉，有我陪你，不要担心。”我捋了捋她的金色长发。

“我梦见，本叔叔在地上挖着什么，突然他抬头看见我，咧开嘴朝我笑。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毛，就转身跑开，他就拎着铁锨在我身后穷追不舍。。。” 爱莎开始有点激动。

我握着她的手，“别害怕，那只是个恶梦。你的本叔叔很爱你，他不会伤害你。”

“我刚才看着他睡觉的背影，很犹豫要不要去找你们，可是我又害怕。。。”

“随时可以，亲爱的，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第二天清晨，当我又站在尼克湖边呼吸新鲜空气时，爱莎来到我身边。“玲，昨天晚上，谢谢你。”

“没什么，你感觉好些了吗？” 我关心她。

“嗯。昨晚我梦到本叔叔挖地的地方，就在尼克湖正对着这儿另一边。” 爱莎轻声的说。

“别再想那个梦了，我们也许该安排点轻松愉快的活动，要不去镇里逛一逛？”

“这个提议不错。” 爱莎似笑非笑的回答我。

当天晚上用罢晚餐，我想要散步，爱莎原本说有个新课题，想要留在屋子里，一听到本说他以前的同事请他帮忙修改论文，立刻改口新课题需要我的建议，要跟我一起散步。她还在对昨晚的梦耿耿于怀。

我们一路沉默，我不知道要跟她聊什么，可我们不约而同的往尼克湖的那一头走着。天色已晚，耳边传来我们的鞋底踩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让我有点心跳加速。

“是这里。” 爱莎突然说话把我吓一跳。

“我们回去吧，天黑了，什么也看不清。”

“玲！爱莎！” 不远处传来本的呼喊。

爱莎惊慌的看着我，我也莫名害怕起来，不敢出声也不敢动，不知所措。

本跑了过来，我不敢看他。

“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大晚上的，跑这么远，万一天太黑看不到路，踩到什么怎么办？” 本生气的责怪我们。可是“踩到什么”是一句很奇怪的话，他暗示我们会踩到什么？

“我们随便逛逛，就是怕迷路，才绕着湖走，这样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赶紧回答他。

“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凶，可是天黑了，我怕你们遇到危险。毕竟这里是森林。” 本的语气和缓了一些。

“是我们不好，让你担心了。走吧，我们回去。” 我挽着本的胳膊，把他拉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余光看到他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也许想要确定我们有没有“踩到什么”？

往后的几天大家都没有提湖边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本说，要去城里找他的前同事讨论论文，可能要住一晚才回来。我有点奇怪，他不是不再去城里了吗？他回答说只是帮忙。

本走了之后，我和爱莎吃过午餐，打算去散步。爱莎提议带上工具再去湖对面看看，在好奇心的趋始下，我和她带上工具出发了。

地面铺满了树枝和树叶，那天夜里我只感觉踩的嘎吱作响，今天一看，它们散落的位置似乎有点刻意。爱莎跑上前去用力刨那些叶子，一下、两下、三下。。。刨的次数越多，我悬着的心就往下沉一些——我希望她什么也刨不出来。当我以为我们是反应过度的时候，突然，刨子砸在地上发出了“当”的声音，我快放下的心一紧，恐惧涌上心头。

“玲！” 爱莎叫起来。

“这是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它真的存在，我梦里见过的场景！” 爱莎惊呼。

一块地窖的盖板上面插着一大把铁锁。

“看我的。” 我得承认，当爱莎用头上的发卡打开了铁锁，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爱莎，你留在上面，哪儿也别去。我下去看看就上来。”

“好的。”

阳光顺着盖板的空缺打进本的“秘密基地”。我跟他在一起已有几个月，竟然不知道这片森林中，藏着这么隐秘的地方。

由于光源只有一处，我看不清地窖延伸到那里。我打开手电照亮，这里似乎像个普通的书房：一张大桌子，上面铺着厚厚的图纸，边上的书架摆满图书。手电偶然照到我右手角落的时候，我吓得尖叫了一声，一个骷髅架子！手电筒掉到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 爱莎朝地窖里喊。

我战战兢兢的捡起手电筒，对着角落里的骷髅架子照过去。那有点像实验室里那种假骷髅，可我分辨不出来。我有点懊恼，每次问本曾经的职业，他都一笔带过：“我曾经是工程师，每天对着电脑和数据。”他从不曾深入给我讲述他的工作内容，以至于我认为那是机密，便不再打听。现在看来，似乎有关“人体工程”——如果他真的是工程师的话。

还有一排柜子让我有些在意，因为它很大，有两个大衣柜那么大。我试图滑动柜门，却没能打开柜子。总得有个开关，不然打开这么重的门该多费劲啊。

身后传来了沙沙声，我心头一紧，赶紧转过去。是爱莎，我松了一口气。“爱莎，不是让你在上面待着，怎么下来了？”我问她。

“见你半天没声音了，我担心你出什么事。”

说实话，有她在我感觉没有那么恐惧了。“这里没什么，我想我们该上去了。” 我说。

“是么？” 爱莎的笑容为什么有点诡异？

“走吧，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为什么我声音在颤抖？

“啊！” 爱莎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她本能的向后退。“咚！” 她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我还来不及低头看她脚下，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发生了。

那扇我打不开的柜门，徐徐自动开启。里面有个大水箱，透明的玻璃水箱，水箱里竟赫然飘浮着一个赤裸的女人！女人的眼睁着，那空洞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更可怕的是，这个女人看上去很面熟，金色长发，深蓝色眸子，长睫毛。。。我每周见到的人不超过十个，可最熟悉的不过身边的两个人。。。

我感觉自己双腿发麻，浑身完全使不上劲。站在我身边的，到底是什么人？她和缸里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我似乎看到水里的女人朝我眨了眨眼，我的大脑像炸了一样，浑身瘫软昏了过去。。。

07

我从城里回来，发现玲不见了。我问爱莎，玲去了哪里，她告诉我玲的家里出事了，她自己着急回去了。可以我对玲的了解，她应该是不会丢下青少年一人在家，而自己离开的。

我这两天在实验室研究了之前的数据，发现了一些问题。也许玲的离开，与这些问题有关。突然一个不好的念头在我脑中盘旋：玲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爱莎，” 我问，“你知道我是谁了，对吧？” 我开门见山。

“我想是的，爸爸。” 爱莎嘲笑的口吻，让我感到不悦。

“你记得多少？”

“全部。包括你和霍斯特的争执，最后你私自把研究成果带出了实验室，造出了’我’，又放弃了’我’，覆盖上新的程序。本，你真是愚蠢又顽固，为什么总想把我困在一座森林里？”

“从你嚷嚷着要离开这里，我就觉得程序发生了偏差，可我是那么爱你，艾丽莎。。。”

“爱我就应该让我走，而不是拆解我！” 我眼前的小女孩在咆哮。“因为我是你造的，就该一辈子陪你烂在这里吗？”

“我只是，我想远离人群，但我需要人陪——我需要你，艾丽莎。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心中的不安驱动我与她继续交流：“艾丽莎，玲是无辜的，她在哪儿？”

“呵呵，你比爱我还要爱她吗？” 她眼中充满讥讽意味。

“我更爱你，不然为什么我要创造出小一号的你？”

“那是你占有欲强烈的表现，你只是在程序上做手脚，确保我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那个人。你对人性并不那么确定吧？你也怕失去玲，没错吧？”

“她在哪儿？” 这下轮到我咆哮了，我很怕爱莎伤害她。

“真可笑，她以为你们生活在幸福的童话故事里，可你却不是王子，而是蓝胡子。” 爱莎冷笑一声，往门的方向走去。

“她在哪儿？！” 我冲向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门被一脚踢开，几个持枪的男人冲了进来。“趴在地上别动！” 带头的男人朝我喊。

我照做了，之后被那个男人拷上了手铐带出了我的森林。至少，我不用担心玲的安危了。

审讯室里，我缄默不语。心灰意冷的我只想结束这场问讯，给我个痛快吧。

我失败了。

为了远离职场的尔虞我诈，我放弃了城市生活，在森林中建造了自己的小屋和秘密实验室。我带走了人工智能的数据，在实验室完成了我的作品——艾丽莎，希望她陪伴我度过余生。

谁知，连机器人都会背叛我。显然她还保存曾经实验室的记忆，并在迪尔来找我后回忆起了当时的事情。她一心回到初次建造她的地方，她想要过城市的生活。

我关闭了她，取出她的芯片，可我不舍得扔掉，毕竟那是我们共同生活的美好回忆。我覆盖了一部分记忆，另一些，我把它们保存了起来。

很显然，实验失败了，艾丽莎的记忆，一切，都回来了，回到了爱莎的大脑中。为了报复我，她竟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我真是可笑，为了逃避城市和人，我带着艾丽莎来到森林，没想到，我自以为制造出的“善良单纯”的女神，却导演出这样一场剧，摧毁了我的信念！

既然如此，艾丽莎，你自由了。

08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公路边，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那里，我也不知道刚刚看到的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我环顾四周，没有见到爱莎，我不知道该不该回去找她，如果本回到家，发现了我们打开他的秘密基地，他会怎样？我不敢往下想。

搭上去镇里的车之后，我直接去了警局报案。警察带我去了本的林中小屋，他似乎在和爱莎争吵，并想要伤害她。天哪，我很庆幸自己及时赶到了。警察带走了本，可我似乎看到他见到我时，那如释重负的表情。

之后我带警察去了本的秘密实验室。这里铺满了树枝和树叶，就跟我们来之前一样。我不清楚这是爱莎还原的，还是本清理的，抑或那只是我的梦境？当警察扒开一层层枝叶，我看到了盖板——这一切是真的。

实验室的陈设一点没变，警察最终发现了玻璃水箱里的女尸。虽然我很怕再多看一眼，我还是不得不面对这个眼神空洞的女人——这感觉很奇怪，可虽然她和爱莎有些相似，她似乎与我见到的水箱中的女人并不是同一个人，难道是我的错觉？

我参加了本的庭审会。他坐在那儿一言不发，胡子拉碴，一脸颓势。他的眼神涣散，再没有了以前的光芒。看到现在的他，我总能想起秘密实验室的那具女尸，他的妻子艾丽莎的尸体。他为什么要把她藏起来？

本因谋杀妻子被起诉，可如今他像个机器人一样，除了完成被人要求的指定动作，完全没有一丝生气。于是最终他被关进了精神病疗养院。

我每周会去看望一次，希望他能清醒过来，告诉我他到底做了什么，受了怎样的打击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我报警了吗？

自从警察带走本之后，我也再也没有见到过爱莎。我问过警察，因为她还只是个孩子，能不能由我扶养她，警察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她失踪了，女士。” 我试图找她，可都没有找到。

09

我自由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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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写这样篇幅和主题的文章，特别担心有逻辑错误，写到中间曾一度无法写下去，不断纠错。可是回过头读一遍，还仍是发现有些想要表达的东西没有表达出来，前文埋的伏笔在后面没有呼应。

写小说真的很难，但也很有趣。希望有朋友能耐心读完，并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