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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生活在洞穴中——读施特劳斯《追求高贵的修辞术——柏拉图 <高

我们生活在洞穴中——读施特劳斯《追求高贵的修辞术——柏拉图 <高

作者: 小洛与鞋带 | 来源:发表于2024-07-20 09:31 被阅读0次

    列奥·施特劳斯(1899年—1973年),20世纪犹太裔德国作家、哲学家、思想家。强调重新开启古人与今人的争执,并由此审视当代思想的种种潮流;强调对经典文本细致阅读与阐释的方法,并由此构成了20世纪解释学的一个重要发展。

    在希腊神话中,赫耳墨斯是宙斯和迈亚的儿子,诸神的信使,道路与边界之神,睡眠与梦想之神,亡灵的引导者,演说者、商人、小偷、旅者和牧人的保护神⋯⋯《西方传统——经典与解释》丛书致力于充当读者在阅读西方古典原著方面的赫耳墨斯,鼓励我们首先阅读原著,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开启思想的视域,提出问题,拓展问题,深化问题。

    本书是施特劳斯1957年冬季在芝加哥大学开设的《高尔吉亚》研讨课录音记录。首先需要好心地提醒朋友你,如果你读过《高尔吉亚》,这本书一定会让你有醍醐灌顶之感。

    “高贵的修辞术”这个标题已经表明施特劳斯首先想要消除我们在柏拉图哲学阅读中形成的一种刻板印象,即修辞术是一种可鄙的、与哲学相对立的技艺,它关注论辩的手段和所达到的某种目的,而非正义、善或如何生活本身。他想提醒我们柏拉图可能的意图:民众不具备哲学的能力,他们不愿意尊重哲学,民众与哲人之间隔着一道鸿沟,“这道鸿沟只有通过一种高贵的修辞术才可能得以沟通弥合,这种修辞术我们可以暂且称之为责难性的或惩戒性的修辞术。哲学不具备提供这种修辞术的能力。它所能做的无非是勾勒这种修辞术的轮廓。执行这种修辞术的任务,必须留待演说家们或诗人们去完。”“追求这种高贵的修辞术⋯⋯是《高尔吉亚》所特有的。”

    在导论部分,施特劳斯试图从哲学的定义、源流帮助我们回答下列问题:我们为什么要关心这篇对话?我们为什么会对一篇关于正义的言辞的对话感兴趣?价值中立的政治科学、社会科学是否可能?

    哲学意味着探求智慧、热爱智慧(非常苏格拉底),智慧意味着充分的或完备的知识,它的对象是整全,是整全的第一因或根据,是整全中不朽的部分。充分的知识意味着终极知识。但今天哲学不被人们所信任,教条主义和怀疑主义盛行,前者相信科学可以或者终将解决一切问题,后者否认任何知识的可能性。如果我们想要追求一种既非教条主义又非怀疑主义的东西,就要梳理从笛卡尔以至康德、黑格尔的现代哲学的源流。

    笛卡尔从最极端的怀疑主义出发,试图建立一种基于怀疑主义的教条主义:自我是某种绝对不可怀疑的东西;整全不可知,而一切可知的事物都必须满足人类知识的条件,或者人类意识及其条件。这一观念开启了认识论、批判哲学的篇章,康德通过“哥白尼革命”使之达到新的高度。

    似乎我们唯一的终极洞见仅仅在于:我们不拥有智慧,真理永远难以企及。这于是就回到苏格拉底著名的“无知之知”,这一论断预设了:第一,存在关于智慧不可得之类问题的知识;第二,存在关于这些根本性问题的顺序或等级的知识;第三,存在关于整全问题的知识。无知之知必然构成关于好生活的问题的答案,我们生活在派生的世界,除了寻求非派生之物,进行哲学思考,别无选择。种种哲学问题通过我们作为人类的处境强加给我们。但没有哪个哲学问题像关于好生活的问题、关于如何生活的问题那样,如此深刻地根植于我们作为人类的需求之中。帕斯卡说:“我们知道得太少,无法成为教条主义者;又知道得太多,无法成为怀疑论者。”这恰恰是哲学之所以存在的理由——保持好奇,保持哲学思考,获得一种“间接沟通”。

    如何理解柏拉图是全部的问题。例如如果并不知道整全,又如何可能知道关于整全的问题?关于物质的终极构成,宇宙的边界,我们所拥有的仅仅是伪装成整全的东西。人的永恒而普遍的处境就是:生存在整全之内,向它开放,并被它强加的问题所吸引。在洞穴寓言中,出口就是整全提出的问题。

    “意识到我们生活在洞穴中,生活在作为可见宇宙的洞穴之中,是哲学的充分必要条件。该意识为我们可能提出的所有具体问题规定了方向和统一性。就算人可以获得完全的智慧,也不影响我们的这一意识,因为对每个人来说,出发点总是我们观察到的周围事物。不管怎样,意识到我们生活在洞穴中,是最全面的知识,因而也是并不智慧之人所能拥有的唯一能够给我们指出方向的知识。”

    “所有的哲学思考都始于这种洞穴意识。它是唯一不武断的哲学开端。⋯⋯但这个开端并未指示绝对知识或关于绝对之物的知识。它只是无可逃脱。柏拉图为此又发明了一个词。我们把洞穴看作天空、大地以及二者之间的东西,柏拉图把我们的这一洞穴意识称为pistis,希腊文的意思是信念(trust)——盲目的、不可避免的信念。我们生活在派生的、有条件的、就其自身而言并非可理解的世界之中。我们十分肯定地知道一棵树是一棵树;但为什么它是一棵树,这是一棵树意味着什么——困难从这里开始。”

    察觉到我们生活在洞穴之中要求我们付出某种努力,意识到我们可能是被社会强加的正统意见所束缚,如果没有意识到,那么这样的意识必须被唤醒。我们生活在意见的世界,仿佛这些意见就是真理,甲说他说的是事实,乙说他所了解到的才是真相。在某种程度上,“不信谣、不传谣”的意思就是告诉你,存在着一个至高无上、无可置疑的力量,所有的真相、真理只有从那里才能够获得,除此以外的都是谎言;换一个角度就是说,在《1984》的世界,他们拥有说出谎言的垄断权,而我们都知道垄断是什么意思,将会导致怎样的后果。

    我们倾向于不相信自己生活在洞穴之中,必须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展现如此血淋淋的真相。施特劳斯说,这是柏拉图写作对话的一个理由,他必须解放我们,一是让我们相信,我们生活在洞穴中,而非生活在自由的空气中;二是向我们指出走出洞穴的道路。因此对话就不是仿佛宣传“理念”的独断论,而是理解柏拉图哲学的必然结果,我们不是仿佛掌握了某种至上的哲学学说,而是学会如何进行哲学思考。因此就算两千多年后的今天,柏拉图对于我们仍然就像金子一般珍贵。

    施特劳斯所倡导、践行的方式就是:不应当把任何关于柏拉图的假说当真,唯一应当接受的就是柏拉图的文本。若对传统文本缺乏一种谨慎的信任,我们便没有任何机会接近柏拉图。在讨论最为严肃的问题——如何生活——之前,首先需要深究对话的形式,这是一个文学问题。对话就是沟通,沟通就是分享经验,它是双向的,因而就在寻求真理,或哲学,或科学。完整的沟通现象等同于社会或哲学。“只要专注于柏拉图的展示方式,我们就绝不会偏离哲学或政治哲学的实质性问题。”

    柏拉图的对话会给我们一种错觉,文学性的特点突出,非常的平易近人,大部分都没有故作“高深”。它所展现的困难不同于休谟、康德或黑格尔,不是晦涩和强大的体系性;而是可能要求我们在文学性的反讽、比喻、寓言、激烈的修辞术对抗当中探寻某种思考方法。柏拉图的对话,“并不外在于主题事物,因为理解柏拉图的技巧——理解柏拉图的沟通方式——构成了柏拉图关于沟通的教诲的一部分,这意味着与社会相关。因此,就算我们对文学性事物毫无兴趣,我们也必须接受文学性事物的指引。”

    但关于《高尔吉亚》,可敬的施特劳斯好像还什么都没说,好像一直在“哲学”这个字眼附近信马由缰。好消息是我还准备写下一篇,一种挑战或者说思维的享受隐约在不远处向我们张望,如同我们对它的渴求一样渴求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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