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张卫东,生于1959年底。80年代末开始写诗。自印有诗集《幸福日子的艰难时事》《物色》《从来处来》《一个“逃课生”补交的作业》《时间的镜子》。现居成都。
水中的鱼儿正翻腾着它的白肚皮
季春近似于秋?特别是连日夜雨过后,
阅读也不能将冷逼向遥远之地。
放心吧,我不会掐着手指,
让意识因情绪化而跌入诡道的人与事。
谁没有轮廓起伏的肉身,
再合口的食物久了也会生厌。
而你,是否只是一个符号,并不具有
纯粹的机灵?言说让你
翻越我的沟壑,但我并不想
细说过程的缜密还有你的痛楚和怨气
一切真能洁净至简吗?
这个春夜不仅是时间上的节点,
就像你常用衣着的色彩与我打着奇怪
的哑谜,然后在另一个
不经意中亮出了意外的谜底。
亲爱的,“再恩爱的缠绵都源自污浊的
肉身”。当我独坐河边,
面对一杯清茶,突然发现,
不论长短的鱼儿正翻腾着它的白肚皮。
2022.4.9
两只闪着雅特蜜丝*眼神的田园猫
从酣睡中醒来,两只猫,闪着雅特蜜丝的
眼神,但并没有神话中祭司般的
诡异。它们站起来,习惯性
的伸个长长懒腰,叫几声,迈开了轻松的
步子。厨房门口,它们直起腰身,
用一对前爪连续拍打着木门,
呼叫晚餐的开始,然后,才是我们的抚摸。
通常,它们拒绝两只胳膊的
主动怀抱,舒服的记忆会让它们
随呼唤躺下,并变动着体位,任一把毛刷
轻柔的篦出浑身的浮毛与灰尘。
此刻,就在你脚下,它们
眯缝着双眼陷入迷醉。最恐惧的是梅花掌
中的尖甲被再次剪去。它们在
猫抓板上挠啊挠,满意的
看着满屋纸屑像浮动的鸟羽飘来飘去……
当西下的阳光打在它们霸气的
脸上,乍起的风声突袭了
矜持的胡须,便是它们满屋“跑酷”的开始。
或让我们看着它如何虎啸般窜上
大立柜顶并傲娇的徘徊其上,
然后,冷不丁跳下,化为一团滚动的毛球。
仿佛这机灵,让世界坚信了它们
给予的绒绒暖意。只要坐下,
陷于沉迷,它或它就会悄然伏上我的双膝。
2022.4.12
* 古希腊神话中的猫神。
他说,这是改头换面的“四十年河西”
是的,你应该被记起。当某个人想到我们
年轻就认识,不管彼此的经历,
他该怎样去描述?或许,
他会大幅度的改变成长的背景,
杜撰或抽去应有的前提,回到现在的我们
安静的本质。比如,出游
回来,你看见家具被重新摆放,
并接受一把铁质茶壶
沸腾在电炉子上,而面对其它陈设的随意
改动也欣然接受。除了
淘气的小炸、小笠*嘴里的玩具,
好奇的眼神并不神秘……
那么开始吧,就这会儿,争取时间,相信
你已说服它们,不再贪耍了。
善意充满了你的歌声,
也就不存在意外的争吵或欺骗。
当它们带着各自的理由来看你,你会知道
此前的铺陈都只是表面,
是给所有要来的角儿准备的道具。
尽管那不是你的脚本,但
你运气多好,这改头换面的“四十年河西”。
2022.4.15
* 家里收养的两只流浪猫。
他们强调的只是某种特定的语境
从前,在图书馆做管理工作期间,为节省书库有限的馆藏架位,我曾考虑过这样做:把那些老旧且检索率很低却又不能剔除的馆藏按分类密集排列在另一空间。
但,那不是你自家的书房或藏书阁,
可以那么自在随意的设计。
它们不像铁皮柜中的
档案,有着密级不等的划分,
故不能简单套用检索率高低来排序。
此刻,阅读在你思考的河边,
无垠的星空也在上面
一刻不停的翻滚着。其实,
它们更像光着身子的无政府主义者。
是的,它们来得是晚了点,
并且阅读的方式好比
向外推开的门,让心头堆起
的石头不再是那老旧的报道或消息。
先别说奇迹,但果实
不是七八月随意摘取的桃子。
为什么你总在承诺后
向他们表白或解释不已?那并不是
果实换取的必要前提,
他们强调的只是特定的语境,
一个总也到不了的山顶,
就像那些书籍,不能排列得想当然。
2022.4.18
想象的可能已逼近印象的边界
其实,很多情节是可以编造的。比如
头顶的勾月正随星云漂移,
落叶松将针叶改成了春天的暗语。
这是你事先策划的露营,
篝火的熠动,让无数越野车再次靠近。
而你把旅行袋随手扔在了
草上,并不在乎什么平日的讲究。
别说你杜撰的一次偶遇,
鸢尾花刚好开在天后赫拉激动的脸上
……你就瞎编吧!一只羊
固定了你微笑的方式,野马脚下
就是牧场。超现实主义的
发现不会停止,而想象的可能已逼近
印象的边界。加把火呀!
我们尚未老去。身后就是你白天
撕掉的一页,记载着夜莺
敞开的歌喉……还要不要继续编下去?
此刻,在你身边两米处
不过几只池中游动的河蟹和鳖鱼,
它们总是睁着不眠的眼睛,
在你吐词模糊的嘴上开始了一场游戏。
2022.4.21
你面容姣好的样子并不狐媚
有时候,我们是海水额外的颜色。
但浸染我们的并不是
越来越深的那一个。
火,在翻腾的云下迎接我们到来。
也许,这火里熔化的铁
是世人看不清的
另一类红。光,从火的上方垂下,
像一种爱,不是你说的
分开独立的生活。
我记得,你面容姣好的样子并不
狐媚。不是火说让我们
变得不快活,离开
那间在春天梳理过头发的小房子。
你熟悉这儿的每个角落,
只要站起来说话,
整个世界都会彩练当空。我试过,
我一直准备着被爱杀死,
我想象过你的阅读,
明天的餐桌上,话像一朵无形的
火苗。记得去年四月间,
郁金香满园怒放,
某个人的表演却实在让人恶心……
这应该不是谁谁的误导,
他们唯一的答案是
那只离开树林的大鸟,背靠着风。
2022.4.24
圆滑的拐弯处就在他的身后
这不是塔克拉玛干也不是撒哈拉,
怎么会想到去沙漠中放火,
哪儿有什么季风?往后,
是闷热最长的月份,是否也需要
催眠术?对荒漠猫来说,
这不可估量的宽度,灭火
也许还要鸵鸟撒几泡尿,但你的
兔子曾经和它一同生活在
不断推进的沙漠边线。
现在失火了,现在是火借了风势,
现在鸡飞狗跳,看上去
似乎抹去了沙棘胡杨和红柳,
唯有荒漠猫能躲过这场无妄之灾。
是的,放火者是个隐喻,
就要暴露的时候,圆滑的
拐弯处就在身后。当兔子们不能
再退时,火也停止了移动,
兔子的眼神触动了火苗,
它的皮毛着火了,谁逃离了现场?
2022.4.27
另一个想象的苹果却从天而降
瞧,孩子们正欢快地接受着瓢虫的问候,
忽略的部分是热情的握手。
小猫在花园的后方
划出了一道橘红色边线,
它们,是不是也会拒绝我们精心的挽留?
没发现吗?此刻的情况是,
一只麻雀正好跳进
鸱鸮的“产房”,但另一个
苹果的想象却从天而降,并不显得那么
慌张。而你,依照最初的
游戏,属于拔高后的
桉树皮,一瓶酒,就让高潮
失控犯了癔…… 醒醒吧,大家都看着呢,
知道你心里总揣着暴富的
念头,就像你问我
金字塔的高度与来由……
为什么至今还没弄走?假如我们都知道
家中的仓廪就要探底,兄弟,
请再给明天一个理由。
看看,满园的牡丹都在封侯,
就像现在,她们轻轻撸猫,缓缓的节奏。
2022.4.30
他说,这想象的天空多么沮丧
这光线确实与你想象的黎明相差太远。
请告诉房子,宽恕楼下拐角处
一棵小草并非情愿的自燃。
夏季最湿热的日子还没到呢,一楼的
住户又更换了新的栅栏,并将
朝外的边界再前移了一米。
那个瘦削的老太婆太瘦削啦!她说这
不是楼盘中谁家的属地不存在
侵占的私心。那个帮腔的
打翻了醋瓶:“你们城里人凭啥子那么
优越?我可是考进来的。”天呐,
这是哪跟哪啊。他们老了,
他们只想装一部电梯,像日出月落的
升降机,就像我挂念的那些人,
哪个没点儿个性。他们的
不满不是你所诉求的那个午后或一个
谈不上完美的夜晚;他们不会
用珠玉的成色串成温润的
话语,虽说生死断难确定,和你一样
他们又能坏到哪去?如果有人
向我的昨天打望,一定会
遮掩在新的纯粹中。他说想象的天空
多么沮丧,这是自由的世界吗?
随你的开心,无论这疫情
如何摆动,那虚妄的嘉许也从未落地。
2022.5.3
蔬菜让居家的艺术贴近了巴洛克
仿佛是持续的共情在你多维的空间里。
虽然,外出暂停,时间却需要
消遣耐心。你能想象出
它们和导弹、病毒的关系吗?
比如蔬菜让居家的艺术贴近了巴洛克。
对,那是一本详尽的行动指南,
却不知究竟能指明什么。
如果,是一口尚未打破的砂锅,
那就让我们换个方式,问下去。你说,
诗歌是无用的。可我也讨厌
白磷持续的燃烧,然后
再回去“抵抗美化战争的诱惑”。
这世界本来就是破碎的,那就接着去
拆尚未引爆的炸弹和灭不完的
奥密克戎?以倒挂之势,
给“易碎的绝对*”以新的解释。
战事未停,你还想说什么?新现象学
并未堵死说的甬道,传送带上,
快递不是还在分拣吗?
放心,绝没有愤怒裹挟其中,
相信事后的消毒也不是因为你的洁癖。
2022.5.6
*《易碎的绝对》是斯洛文尼亚哲学家齐泽克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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