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安慰,来自于不幸中的万幸
时间一晃,姥爷离开十多天了,可明明就像前几天的事情。
最近没怎么发朋友圈,下午,一位姐姐给我发信息,问我状态好点了吗?我说,离开了那个氛围,不去看,控制自己尽量不要去想悲伤的事情,好多了。
当你不能改变结果的时候,试试去想一些更差的结果,庆幸还好,还好,从中找到一些安慰,那些安慰来自于不幸中的万幸。
比如,我劝自己,也劝妈妈,姥爷走的时间没赶在疫情期间,唯一的儿子在他咽气前赶回来了,亲戚该来的差不多也都来了,姥爷临走的那天晚上,大家都有准备,如果赶在疫情,别说儿子不能回来,白事简办,直接就被拉走火化了,还给一捧骨灰。
再比如,我没忍住去翻了翻姥爷临终前的监控录像,我反复看了几遍,我想看看他走的时候痛苦不痛苦,就像那时我虽然不在身边,我想弥补这种遗憾。看的时候,自然是掉眼泪的,但是看过之后反而心里好受一些,更多了一条理由去劝自己,劝妈妈,他看上去只是连续打了两个哈气,然后慢慢的嘴闭上,又张开一些,然后呼吸渐渐没了,走的很安详。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姥爷受尽了折磨,食管喂饭,胃呛出血,很多痰,咳嗽,呼吸困难,直到连胃管也不能插,靠着打针维持了一个月,最后血管不能打针,心衰。
我们想过最差的结果,姥爷会像新冠肺炎一样喘不过气,最后憋死,或者像那次胃出血被呛死,但最后,他就像困了,睡着了一样,虚弱的,微弱的,油尽灯枯,真的是与世长眠。
有一种怕,是怕比他死还怕的遭罪的活着。
今年的年假有六天没休,就好像冥冥之中留给了姥爷,姥爷万万没想到,我也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是我去给他办理的丧葬费。
我妈比我脆弱,我是那种典型的悲伤时很悲伤,但都是一阵子,但是我妈不行,她做什么事情太专注,追剧不放过每一段,期间我和她说话,她都要暂停,每一句台词都要听清楚才行。所以她的悲伤很难自控,大概这是巨蟹座的通病,很容易共情,处理不好自己的感情。
她这些天,看见什么都能联想到姥爷,看到朋友圈里的小孩会想,是盼着他长大好呢,还是祈求他别长大,长大就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看到什么好的东西,就感慨,姥爷再也享受不到了。
她是悲观的,而我属于以悲伤为底子的乐观主义者,我会迅速的自我调节,她不行,她需要我,需要别人被迫调节,她不肯上网,我就强迫她开始追剧。
我妈在殡仪馆是哭着嚎着,告别遗体时,她摸着姥爷的脸,喊着爸爸,自己的爸爸就被拉出去烧了,阴阳先生说不要把眼泪掉到棺材里,我上前拉住妈妈,把她往外拽,其实我的泪也一直在流,这些天也一直在哭,跑出去默默地哭,看见花环上姥爷的名字会哭,看见遗像会哭,一想到棺材里躺着姥爷也会哭,想起小时候姥爷被120抬走,看见我哭,躺在担架上微弱的说,姥爷没事。
然而,就算他在天之灵看见我哭,也不会说出那句话了,因为我没姥爷了。
我一想到,从此以后我就没姥爷了,我就泪如雨下。
那几天,我戴着口罩,口罩哭湿了就换一个,带的纸巾都不够用,眼睛哭的叠了好大的双眼皮。
我总是偷偷的哭,虽然不是女汉子,但是总觉得当面哭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舅舅怕我们伤心,和舅妈收了一整天,把姥爷的旧物扔掉,不让我们看到。那个屋空空荡荡,我去收拾,还有些旧衣服,阳光一晃,有姥爷的味道,我拿着他以前经常握着的玩具,蹲在地上哭。
这一次他真的走了,真的离开了我们,是永远的。
我不迷信,可是因为他,我想迷信,迷信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他在,活的很好。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他,我问他,在那边还好吗?
他说,挺好的
我问,那你不想我们吗?
他说,想啊。
我把监控拿到姥姥的卧室里,我们之前一直忽略她,一来是因为她身体挺好的,二来,她不像姥爷在我们心里的地位,她情商很低,有时候她还挺招人烦的,可是姥爷一走,我突然觉得她挺可怜的,哪怕姥爷在那躺着,我都没这么觉得过。她不会弄网络,我为了让她简单些操作,这些年,我用U盘和移动硬盘给她下电视剧,精挑细选她大概能看懂,喜欢看的类型,让她放在电视上看,她一周能看三四个电视剧,我就一直给她下载。
她挑剔太大,有时候会弃剧,我妈就说她,本来可看的就不多,现在还打击盗版,很多不让下载,让她坚持看完。
可是现在,我跟妈妈说,她不愿意看的就别勉强她了,我就多花些功夫给她找,因为我看她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吃点东西,其余时间就在床上,躺一会,坐一会,一天离不开电视,尤其东北的冬天,她几乎不能出门,就在家里看电视。
她耳朵背,和家里的阿姨没太多的交流,她本来也有点孤僻,不喜欢长时间和人聊天。
今天早晨特地早早给她点了爱吃的东西,给她买喜欢吃的东西,想尽最大能力让她好过一点,让她不受委屈。
人老了是真的挺可怜的,尤其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可这就是人生啊,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降低遗憾吧!
姥爷走了,就像我的童年已逝,那些童年和姥爷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只剩下散碎的记忆。
眼看就要元旦了,这一年又要过去了,珍惜,留在身边的人。
平安喜乐,勿忘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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