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仆诚赖天之灵,偶有见于良知之学,以为必由此而后天下可得而治。是以每念斯民之陷溺,则为之戚然痛心,忘其身之不肖,而思以此救之,亦不自知其量者。
天下之人见其若是,遂相与非笑而诋斥之,以为是病狂丧心之人耳。
呜呼,是奚足恤哉!吾方疾痛之切体,而暇计人之非笑乎?人固有见其父子兄弟之坠溺于深渊者,呼号匍匐,裸跣颠顿,扳悬崖壁而下拯之。士之见者,方相与揖让谈笑于其旁,以为是弃其礼貌衣冠而呼号颠顿若此,是病狂丧心者也。
故夫揖让谈笑于溺人之旁而不知救,此惟行路之人,无亲戚骨肉之情者能之,然已谓之“无恻隐之心,非人矣”。若夫在父子兄弟之爱者,则固未有不痛心疾首,狂奔尽气,匍匐而拯之。
彼将陷溺之祸有不顾,而况于病狂丧心之讥乎?而又况于蕲人信与不信乎?
呜呼!今之人虽谓仆为病狂丧心之人,亦无不可矣。天下之人心,皆吾之心也。天下之人犹有病狂者矣,吾安得而非病狂乎?犹有丧心者矣,吾安得而非丧心乎?
【译文】
我靠着上天的眷顾,偶然发现良知的学说,认为只有致良知,天下才能得到大治。所以每每想到百姓的苦难,就忘记了自己才智浅薄,不自量力,想用良知拯救天下苍生。世人看我这样做,就纷纷嘲笑我,诋毁我,认为我是丧心病狂的人。
唉!这有什么可顾忌的呢?我正有切肤之痛,哪有工夫去计较别人的非议和嘲笑?如果有人看到自己的父子兄弟坠入深渊,一定会大喊着爬过去,鞋帽掉了也全不在意,攀着悬崖绝壁而下,希望能够救人。
而那些看到这幅场景的士人,正揖让谈笑于其旁,认为这个衣衫不整、大喊大叫的家伙,一定是个丧心病狂之人。
看见有人掉下悬崖,还在旁边说说笑笑,而不知道去救人,这只有那些没有骨肉亲情的人才做得出来,正是孟子说的“无恻隐之心,非人也”,简直不是人啊!如果是有父子兄弟亲情的人,一定感同身受,痛心疾首,匍匐而下去救人。他自己的亲人掉下去了,他能不奋不顾身去救人,还在乎谁讥笑他人相不相信他吗?
呜呼!今天的士人虽然说我是丧心病狂,我也不在意。天下人的心,就是我的心,天下还有那么多病狂的人,我又怎么不疯狂?天下还有那么多丧心的人,我又怎么不丧心?
【浅谈】
1、像不像鲁迅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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