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圣祥
“常德市原副市长卢武福:被最脏的钱毁了人生”——读到《中国青年报》这则新闻标题,颇有些感慨。一是这几年我住在常德,算是一个常德市民;二是“最脏的钱”几个字非常刺眼,是对钱的污蔑。
常德媒体圈的同行,对卢武福的评价,之前其实还不错;当然,他们跟卢武福的接触,仅限于一些会议以及集中采访,可能还有一些坊间谈资。他们评价卢武福的依据,主要是对方做了些什么事,对不对得起这座当年常德会战时英雄用鲜血保卫的城市。
就像我在《人民的名义:不看的,请举手》中写的,世界上的职业有两种,一种像棋手,成败由最坏的状态决定,一步臭棋满盘皆输;另一种像发明家,成败由最好的状态决定,干过多少蠢事也不要紧,最后成功了就是牛。
当官显然属于前一种,腐败丑行一旦被查处,意味着前半身的所有功名一笔勾销,洁身自好因此是这个职业的必然要求,要不然,你就是在赌博,而且玩的很大,是ALL IN。
20多年前,卢武福给刚上小学的女儿零花钱时,会用卫生纸把钱包好再交给女儿,还告诉她:“钱是最脏的东西,一辈子不要喜欢它。”彼时的卢武福,可能是个热血青年,内心充满理想,和今天的我们一样,痛恨人间一切丑恶。但是,人是经不起恭维的,更是经不起诱惑的,以钱脏的理念来抗拒爱钱的冲动,注定不靠谱。
卢武福交代,他曾收受300多人次的礼金。“我觉得我有时候坐在办公室里面,别人来汇报工作,特别是春节前、中秋节前,基本上坐在办公室里就是收红包。基本就跟收银员差不多、坐台差不多,来了之后讲两句工作,就一个信封甩在你面前,所以我就觉得自己像个收银员。”
仅从贪腐金额看,千万赃款肯定上不了头条;但是,因为有了这段描述,卢武福得以进入“贪官名言录”,甚至有可能成为“知名贪官”。坐在办公室里收钱,就像坐台小姐,就像收银员,这样的表述很新鲜;因为,更多贪官在此情此景中,大概会觉得自己是接受进贡的皇上。
既然是收银员,总得要卖点啥,哪怕是坐台小姐,人家也得出卖色相以及肉身;坐在办公室里接客的贪官,人家没说两句就甩信封,其实也是在卖。卖的不是别的,就是那间办公室、那张办公桌代表的权力。在这点上,坐办公室的贪官和坐台的小姐,确实有点像,都是出来卖的。但又有显著不同,小姐卖的是自己的东西,贪官卖的可不是。
一个收银员,如果总把钱放到自己的口袋,那他就是小偷;一个收银员,如果总卖老板不让卖的东西,并且把钱放到自己的口袋,那他就不仅是小偷,而且是强盗。卢武福收银员,和他的收银员同行们,做的就是这种事情,卖了公众不让卖的权力,而且把信封收进自己腰包。
如何遏制收银员偷钱,曾经是困扰小店主的最大心病;最后,得以解决这一问题的,不是道德甚至不是法律,而是一项新的技术,也就是,收银机的发明。它让所有的账目都异常清晰,再也不怕收银员偷钱。
要遏制像卢武福这样的收银员,躲在办公室里狂收信封,也需要这样的收银机。这样的收银机有没有被发明出来呢?其实,是有的。比如官员财产公示,就是一款不错的收银机。
最后想说的是,钱本身并不肮脏,一个人爱钱也没有错,凭本事合法挣钱,是我们时代最光荣的事。肮脏的人,把罪责都推给肮脏的钱,无非欺负钱不会说话;所以,骂钱脏的人,往往是最脏的。
我们必须真实面对自己的内心,如果你爱钱胜过一切,那就该早早退出权力,到商海去打拼。占着权力的位置,眼红富有的商人,一边咒骂钱肮脏,一边卖权换钱,这样的收银员最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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